金红相间的花径在沙漠边缘与水草相接,像被落日吻过的绸缎突然浸了水,湿漉漉地铺向镜湖泽。林风五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水草走进湿地时,脚下的淤泥泛着青色的光,每一步都陷得极缓,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托着脚掌。红姑低头看父亲的日记,最新一页的地图上,镜湖泽被圈成个完美的圆,圆心里用银粉画着朵含苞的莲,花瓣层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五瓣,与他们一行人的数量分毫不差。
“这里的水会读心。”柳诗瑶展开探险队手札,纸页边缘沾着的沙粒刚触到水汽,就化作细小的银鳞,“记载说镜湖的灵脉种子藏在湖心岛下,只有映出本心的人才能看见岛屿的轮廓。三百年前有位队员在这里迷路,湖水映出他偷藏的灵脉碎片,引来护泽灵兽的攻击,再也没能上岸。”她指尖划过手札里的插画,画中湖面漂浮着无数虚影,每个影子都与岸上的人面目迥异,像藏在心底的另一个自己。
白鹿的蹄子踏在水草上,蹄印里立刻蓄满了清水,水中浮出五片荷叶,叶面上的纹路与五人灵力的波动频率一一对应。它抬头朝湖心轻嘶,鹿角上的三颗星子同时亮起,在水面投射出五道交织的光带,光带尽头,雾气缭绕间隐约现出座岛屿的轮廓,却随着视线的移动不断变幻形状,像幅永远画不完整的画。
“是‘幻岛’。”阿影的影丝探向湖心,触到水面的瞬间突然扭曲,影囊里的贝壳风铃发出紊乱的颤音,“湖水能折射人的欲望,你心里越想靠近,岛屿就退得越远。刚才影丝试着直线前进,结果绕回了原地。”
凌雪弯腰掬起一捧湖水,冰灵力在掌心凝成面冰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模样,而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蹲在灵水海域的沙滩上,用树枝画着格桑花。“是小时候的我。”她轻声说,冰镜里的小姑娘突然抬头,递给她颗冰制的花籽,“阿澈总说我太较真,连做梦都在想着守好光罩,其实……我也想过像普通孩子那样,只是种些花就好。”话音刚落,冰镜里的虚影笑了笑,化作滴水珠融进掌心。
汐瑶的净化珠悬在水面上方,金光透过湖水照见水底的淤泥里,埋着无数细小的贝壳,每个贝壳里都藏着片碎镜,碎片拼凑起来,隐约能看见探险队队员的身影。“这些贝壳是‘忆镜贝’,”她认出这种海族特产,“玄渊前辈说它们能封存人的记忆,镜湖泽的灵兽就是靠这些贝壳分辨善恶——心怀恶意的人靠近,贝壳就会射出镜光,把他的恶行映在水面,引来攻击。”
林风的混沌力探入湖底,触到股温润却坚韧的波动,像裹着水的丝绸。他低头看向水面,自己的倒影里,混沌力与星辉、冰灵力、影力、净化金光交织成的圆环,正浮在胸口的位置,环中央的光点比之前亮了许多,像吸饱了灵脉的力量。“灵脉种子就在幻岛底下,”他望着光带指引的方向,“但它设下的不是陷阱,是考验——只有接纳本心的人,才能穿过水影的阻碍。”
往前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湖水渐渐没过膝盖,水面的虚影也越来越清晰。红姑看见父亲的身影在水中沉浮,他手里捧着块黑石,正朝着某个方向拼命游,却总在原地打转。“爹当年一定很自责。”她轻声说,铜哨在怀里发烫,“日记里没写他来过镜湖泽,但他总说‘有些债,躲到水里也还不清’,原来他真的来过这里,想找灵脉种子赎罪。”
她伸手触碰水面的虚影,父亲的身影突然转向她,脸上不再是日记里的沉重,反而带着释然的笑,将黑石往水中一沉,转身消失在涟漪里。红姑的掌心突然多了块冰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片忆镜贝,贝里映着父亲在矿道里凿石的画面,凿痕里嵌着的,正是格桑花的种子。
“他不是在躲,是在寻找弥补的方法。”柳诗瑶看着贝里的画面,手札突然自动翻开,某页空白处浮现出段文字,是三百年前探险队的记录:“林啸(红姑父亲的名字)曾来镜湖泽,求借忆镜贝记录暗河轨迹,言‘愿以余生换灵脉清明’,赠贝者记其心诚,许之。”
白鹿的鹿角突然指向左前方,那里的水面泛起奇异的涟漪,涟漪中心的幻岛轮廓稳定了许多,岛上的树木隐约现出莲花的形状。五人顺着光带往那里走,水面的虚影开始变得杂乱——柳诗瑶看见自己因星象预测失误而哭泣的模样,凌雪看见弟弟阿澈被邪气所伤的画面,阿影看见影族被追杀的过往,汐瑶看见海族的珊瑚群枯萎的景象,林风看见灵源光罩破裂的瞬间。
“别逃避。”林风的声音带着混沌力的沉稳,穿透了虚影的呢喃,“这些不是诅咒,是我们守护的理由。”他率先朝着自己的虚影走去,混沌力在身周形成层光壁,将“光罩破裂”的画面轻轻托起,像捧着件珍贵的记忆,“我曾怕过失败,但正是这份怕,让我更懂得光罩的重要。”
光壁触到虚影的瞬间,画面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湖水,水面的幻岛轮廓又清晰了几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直面自己的虚影——柳诗瑶对着哭泣的自己点头,说“失误是为了更精准的预测”;凌雪抚摸着阿澈的虚影,说“正是你的伤,让我学会了温柔的守护”;阿影望着影族的过往,说“苦难让我们更懂得珍惜现在”;汐瑶看着枯萎的珊瑚,说“失去的痛苦,让我更努力守护现存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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