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继续下去。
然而,却又没怎么继续下去。
明泽帝会勉励一番,然后赐下奖赏,最后吃喝玩乐,一直到夜深。
但是池小苔沉默的背着自己的母亲离去,谢清池和小落也跟着请罪说自己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接着,独孤望月说不舒服离开,顾别音站了起来,说吃饱了离开,谢念真也是同样的理由,其他的学子也纷纷说着腹中已饱,纷纷请辞。
以前都是明泽帝是最早一个离开,但是现在,很多学生站了起来,走在了他前面。
以前深夜才散的鹿鸣宴,此时不过正午,便已经去了快一半。
剩下的学子,有些是张家的人,或者张家支持的人,有些胆小怕事,不敢得罪,便也就只能不敢妄动。
天枢园的小几上,佳肴布满,然而那些以吃饱了为借口离开的学子桌前,筷子未曾动过一下。
明泽帝和琼华后的脸色都很不好。
明泽帝看向林中静:“林院首,你这些学生,都是在书院里面吃饱了吗?”
林中静笑了笑:“也可能,是这次他们觉得鹿鸣宴的饭菜不合口味。”
明泽帝眼神压了下来:“林院首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天家的饭,可不是他们想吃就吃,不吃就不吃的吗?”
林中静继续笑:“我没有告诉过,燕院首也没有告诉过。大夏的所有院首,从来不会强迫书院的学子吃他们不喜欢的饭菜。陛下,我觉得,您该改善改善天家的伙食了。”
明泽帝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林中静似乎没有察觉,依然笑眯眯的看向场中的学子。
失去了锐气的少年,那还算什么少年,又怎可以在后来守护这片土地?
身为书院的夫子,他所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们。
公道之路,就是这世间最难的路。然而,他们愿意撑起一把伞,替这些年轻的孩子们遮住一点风雨,且让他们毫无顾忌的向前。
荆棘遍布处,往往有艳丽花朵。
*
地面是冰冷的。
池小苔跪在地面,看着在棺材里面的母亲。
她还是没有流泪,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烧着纸钱。
幽深的夜里,腾起一丝火苗。
她现在不希望任何人来陪她,她只希望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和母亲独处。
她还有好多话好多话,和自己的娘亲讲。
可是她什么都讲不出来。
接着,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转头,看到了张戈。
在他的身后,有人抬着一具棺材。
“池小姐,这是我们张家为你的母亲准备的上好棺木。”
池小苔冷眼看他:“滚。”
张戈笑了一声,走上前,站在她面前,眼底已经没了伪装。
“你们可真是天真而愚蠢。你要知道,在皇家眼底,我可比你母亲重要多了。”
“早在你们说出请求的时候,我就接到了皇宫传来的消息,你说,若非明泽帝放水,我能这般快速的知道?”
“皇帝永远是和我们世家站在一起的,不是和你们这些贱民。”
“人,要有自知之明。谁愿意得罪张家呢?那些老头们难道不知道,就算陛下这次真的要给你们公道,可是这次以后呢?张家不倒,他们子子孙孙,便永无宁日。我们张家,有半圣一人,八境两人,七境界九人。就凭借这般实力,谁能一战?”
“要我说实话吗?实话就是,你们就是蝼蚁。你母亲,连我马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了。你等着,我们慢慢玩。”
居然让他的马充了公,好得很,以后等风头过去,他就送她去当马!
池小苔看了一眼棺材中的母亲,转头,朝着他冲了过去!
张戈根本没转身,他身边的护卫已经挡在了池小苔面前,少女愤怒的攻击被他们挡了下来。
他们都是四境高手,池小苔一个刚入学的学子,如何比得了?
她被横扫的撞在棺木上。
张戈没有让属下再出手。
他畅快的笑着:“我说过,我们慢慢玩。”
他大踏步离开。
夜色深沉。
池小苔靠在棺木上,紧紧的抓着棺木,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娘。”
更深露重,星光暗淡。
她一直靠在那里,痛得要命,也不知道哪里在痛。
她又看着光沉了下来。
恍惚中,一个高瘦的身影从旁边走了进来。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陪着她。
那个孤狼般的少年,顿了许久,方才开口:“我爹娘死的时候,我才三岁,因为太小,所以我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
“那一年死的人很多,没有父母,没有儿女,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父母对于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搜寻所有的记忆,都找不到。我甚至,连悲痛都感觉不到。”
他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方才道:“抱歉,我不会安慰人。”
自从昨日少女离开队伍后,他就悄悄跟着,可是,他不是她朋友,甚至光明正大站在她旁边帮忙似乎都不够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