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漩涡中,林清浅的耳膜被气压挤压得嗡嗡作响。她死死攥着陆沉舟的手腕,指节泛白。前方那扇刻满星纹的青铜巨门正在缓缓闭合,门缝中泄出的金光像无数银针刺入瞳孔。
"别松手!"陆沉舟的声音裹在气泡里,震得她耳膜生疼。突然一股巨力从掌心传来,林清浅踉跄着撞上他胸膛,看见对方左肩不知何时缠上三道幽蓝水草——那是归墟噬灵的怨气所化。
青铜门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猩红竖瞳。林清浅感觉后颈的灼烧感骤然加剧,母亲临终前在她脊椎种下的凤凰刺青正在发烫。当门扉彻底合拢的刹那,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再睁眼时,漫天星辉正从穹顶倾泻而下。
这不是海底该有的景象。林清浅仰面漂浮在星河里,脚边游动着半透明的鳐鱼,鱼鳍上缀着粒粒明珠。她低头看见自己素白的鲛绡广袖正在发光,衣袂间流转的暗纹与青铜门上的星图如出一辙。
"这是...归墟核心?"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肩头的水草已经变成墨色,缠绕的触须尖端开出血色花朵。林清浅突然意识到,那些根本不是水草,而是被吞噬的修士残魂。
青铜门在他们身后化作齑粉,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根盘龙玉柱。每根玉柱上都锁着具骸骨,最中央那具骸骨的指骨间,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青铜钥匙。
"小心!"陆沉舟猛地将她扑倒。三支骨箭擦着发梢钉入玉柱,箭尾缀着的幽蓝磷火在地面蚀出缕缕青烟。林清浅反手甩出腰间玉珏,流光激荡间竟凝成冰棱囚笼,将偷袭者冻在半空。
那是具人鱼骸骨,空洞的眼窝里跃动着两簇鬼火。当冰棱寸寸碎裂时,林清浅看清了对方下颌骨上狰狞的缝合线——这是归墟族叛徒独有的噬魂咒印。
"原来你们在这里。"沙哑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玉柱上的骸骨同时抬头,眼眶中亮起血色符文。林清浅突然读懂了那些符文的含义:九千年前,归墟族叛徒勾结海妖,用十万生魂献祭,才换来海底王朝的永生。
陆沉舟的剑锋已抵住中央骸骨咽喉。剑身映出对方残缺的面容,林清浅突然捂住嘴——那轮廓分明与记忆中温柔教她结印的阿娘重合。
"你还不明白吗?"骸骨发出金石摩擦般的笑声,"所谓血脉觉醒,不过是场千年骗局。"
玉柱突然开始震颤。林清浅腕间的凤凰刺青冲破衣袖,青色火焰顺着血脉烧向心口。剧痛中,她看见自己倒影在玉柱上的影子正在扭曲——左肩浮现出与陆沉舟相同的暗金纹路,右臂却爬满黑色咒文。
"双生镜像!"陆沉舟剑势一转,将她推向空中。他胸口突然裂开道血痕,钻出数十条金色丝线缠住中央骸骨。林清浅在坠落时抓住某根丝线,触手冰凉如握寒铁——那是用修士脊神经炼制的缚神索。
中央骸骨的头颅轰然炸开,无数磷火凝聚成虚影。那是个戴黄金面具的女人,她指尖轻点,林清浅腕间火焰突然调转方向,顺着血管烧向心脏。
"你以为他真是来救你?"女人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他身上流着叛徒的血,你才是真正的钥匙。"
陆沉舟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林清浅看见他后背渗出黑血,那些血珠落地竟化作毒蝎,正疯狂啃噬缚神索。玉柱上的骸骨接连爆裂,每具残骸都化作血水渗入地脉。
"跑!"陆沉舟扯断颈间红绳,半块凤凰玉佩飞向林清浅,"去蓬莱境找白芷,她知道..."
话音未落,整座神殿开始坍塌。林清浅被气浪掀飞时,看见陆沉舟徒手插入自己胸膛,挖出血淋淋的灵核按进她掌心。炽热的能量顺着相触的肌肤灌入经脉,在她丹田处凝成冰火太极图。
最后的画面是陆沉舟在虚空中回头,眼底映着璀璨星河,嘴角却凝着血色笑意。林清浅的泪水还未落下,就听见虚空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那是镇压着归墟族禁术的魂棺,正在发出痛苦呻吟。
当她在寒潭中睁开眼时,腕间刺青已经蔓延到小臂。潭水倒映出她身后悬浮的冰棺,棺中躺着的赫然是陆沉舟的模样。只是他心口插着柄青铜短剑,剑身缠绕的锁链正不断抽取他的本命精血。
"你终于醒了。"白芷从雾气中走出,腰间玉佩与林清浅手中的残玉严丝合缝,"现在知道,为何每个归墟族圣女都要亲手斩杀双生镜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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