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梆子声惊起檐角寒鸦,林清浅望着天际流转的萤光火蝶,恍惚间想起三年前被困在陆家祠堂的雪夜。那时她蜷缩在蒲团上,听着更夫梆子声数着时辰,眼前却只有摇曳的烛火在青砖上投下森冷的影子。
“冷吗?”陆沉舟的声音裹着温热气息拂过耳畔,他不知何时解下披风将她整个裹住。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林清浅回神,她转头望去,男人剑眉微蹙,眼底映着漫天流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远处的蝴蝶光带突然散开,化作点点星火坠入青瓦白墙。林清浅正要开口,忽听街巷尽头传来急促马蹄声,十三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腰侧佩刀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少爷!夫人!”十三翻身下马,额角还沾着汗珠,“城南码头发现可疑商船,船舱里藏着二十具尸体,全是陆家商号的护院!”
陆沉舟周身气息骤然冷凝,他下意识将林清浅往身后护了护:“可查到是谁的手笔?”
“尸体身上都有半月形刀伤,和三年前劫杀老爷的手法一模一样。”十三话音刚落,林清浅便感觉陆沉舟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三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陆家满门三十七口,唯有陆沉舟和被送回外祖家的林清浅逃过一劫。
“走。”陆沉舟揽住林清浅腰肢跃上战马,马蹄踏碎满地星辉。林清浅靠在男人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昨夜他说的话:“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
码头弥漫着浓重血腥味,二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甲板上,月光照亮他们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林清浅攥紧陆沉舟的衣袖,这些护院都是跟着陆老爷二十年的老人,她记得张叔总爱给她带桂花糕,李伯曾教她骑马……
“是幽冥教的人。”陆沉舟蹲下身,指尖划过伤口边缘的细小纹路,“他们又开始活动了。”
林清浅闻言心头一颤。幽冥教,那个以活人炼蛊、行踪诡秘的邪教,曾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却在五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如今他们重出江湖,还对陆家动手,究竟所为何事?
“少爷,在船舱暗格里发现这个。”十三递来半块刻着火焰纹章的玉佩。林清浅瞳孔骤缩,这个纹路她再熟悉不过——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就藏着同样花纹的玉佩。
“这玉佩......”林清浅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哨声。陆沉舟脸色骤变,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甲板。
“带夫人先走!”陆沉舟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寒芒划破夜色。林清浅被十三护着退到船舷边,却见数十道黑影从水面跃起,月光照在他们腰间弯刀上,映出半月形寒光。
混战中,林清浅瞥见一名黑衣人袖中飞出银链,直取陆沉舟后心。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匕首划破掌心,将鲜血抹在母亲留下的玉佩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红光,黑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
“清浅!”陆沉舟一剑封喉,转身将她护在怀中。那些黑衣人见到红光,竟纷纷后退,为首者阴恻恻地笑道:“没想到林家血脉还活着,陆沉舟,你以为夺回陆家就能报仇?等着吧,幽冥教的血洗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黑衣人同时点燃身上火油,码头瞬间化作火海。陆沉舟抱着林清浅纵身一跃,落在岸边。看着熊熊燃烧的船只,林清浅掌心的玉佩渐渐冷却,却在暗处泛起诡异幽光。
回到陆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清浅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伸手摸出怀中玉佩。母亲临终前的话犹在耳畔:“浅儿,若遇到危险,就用血激活玉佩,它会护你周全......”
“在想什么?”陆沉舟推门而入,发梢还沾着硝烟。他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头,“别怕,有我在。”
林清浅转身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阿沉,我总觉得,这玉佩和幽冥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母亲当年突然将我送回外祖家,会不会就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陆沉舟摩挲着她的后背,沉吟道:“明日我让人去查林家二十年前的旧事。但现在,你必须好好休息。”他抱起她走向床榻,温柔地替她掖好被角,“这些年你吃了太多苦,以后的路,换我来护着你走。”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二人身上,林清浅望着陆沉舟熟睡的侧脸,心中泛起暖意。曾经他们隔着血海深仇,隔着家族恩怨,如今却能并肩而立。她知道,这场与幽冥教的斗争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他在身边,再黑暗的夜她都不怕。
第二天清晨,林清浅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她推开房门,正撞见十三神色匆匆地从陆沉舟书房跑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林清浅拦住他问道。
十三犹豫片刻,咬牙道:“夫人,少爷刚收到消息,幽冥教在城西乱葬岗设了祭坛,要用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炼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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