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珊沉吟片刻，开口问的却不是其中缘由:
“江预是帝都戏剧学院毕业的？”
何总点头:“是。”
“您原本计划签约云助理……我是说，艺人签。”
何总不否认:“对。”
“我知道了。”
许珊点点头，起身欲走，
“那工作助理的位置还是她，时间差不多了，何总，我要回办公室等小陆来找我。”
何总表情不变，但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许总是不是除了关于小陆的事，对其他人和事，一概不关心？”
“不是不关心。”
许珊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坐在老板椅上那个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女老板，语气冷淡，
“一个从小就遭遇各种身心创伤的孩子，遇到了关心自己的学姐，傻乎乎的把她当成人生救赎，回过神发现就属她背刺自己最狠……”
许珊缓缓舒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底情绪变幻不定，
“好在何总耳清目明做事公允，不然换我是云舒，我会疯……
不对，就算是云舒，也会疯。”
虽然许珊说的很模糊，但她说出这番话时，何总就知道，她已经通过所有的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近乎完整的事实——
云舒是她赞助的孩子，江预则是她签约的艺人，两个人相识于云舒大三的寒假，
那时候江预刚刚签约是欢宜的新人，机缘巧合两人就认识了，因为同公司又是校友很聊得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而且关系很好，在何总看来很正常，并没有多想。
然而不久之后，就在云舒顺理成章要签约欢宜，同时准备开始大四实习的时候，她的亲生父母突然找来公司。
何总回忆，时隔三年多她已经记不清那两个人的模样，但偶尔会想起来，能看到的，就只有四个字:
「贪婪、残忍」
也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打乱了云舒的出道计划，出道安排被搁置，但好在她父母的事由何总出面解决了，
给钱给承诺，何总用自己最熟悉也是最轻松的手段请走了云舒的父母，
而云舒，也许是了解自己的爸妈是怎样贪婪无餍足的人，如果自己出现在大众视野中，难免父母眼热又来索取，瞻前顾后，所以放弃了出道的机会，
也行吧，
何总当时想，
有些事不能强求，云舒现在心中有结，就算让她出道也是畏首畏尾，
再加上自己这三年，也将这个内敛且温柔的女孩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给了些纵容，让她自己选。
大三的结尾，一切恢复正常，云舒开始实习，选择进入公司助理部。
她身边也多了个女孩的陪伴，那个温柔的学姐江预，从认识云舒开始，始终对她颇为照顾，以至于后来她向何总申请让云舒这个实习生做她的助理，何总也保持了默许的态度。
云舒太可怜了，何总虽然从不表露，但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视若小女儿的云舒，可以早早走出阴影，不要畏畏缩缩。
然后从十月，到来年六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江预事业有起色，云舒也迎来了她的大学毕业。
紧接着，情况急转直下，
在一个天气不算好的工作日，在公司内部高层会议上，自己的这个小女儿，红着眼眶闯进会场，当着所有高层的面，对她说:
“我和江预恋爱了，是她勾引的我，我知道公司不允许这样，所以何总我错了，我错了……”
如果是私下坦白，何总还有办法压下去，但众目睽睽，她只能在愤怒之余秉公处理。
但……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久到她要云舒处理金盛丞的事故时，云舒给她的策略，才让何总意识到，
多年前，她的小女儿，是抢占先机在自保。
至于其中因果，云舒不说，何总也不知道。
思绪万千，回过神后，笑意在何总嘴角散开，她看着眼前的冷美人，不由得在心里赞叹，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已经猜出全部。
“许总好聪明，不去做刑侦屈才了。”
何总轻轻为她鼓掌。
但冷美人对此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狮子，眼神变得温柔:
“我没兴趣，如果当年从警，大概率没时间准时回家吃饭睡觉……不过何总，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您知道江预与云舒交恶，还借调云舒……是什么恶趣味么？”
许珊说话用词，毫不客气。
不过何总也不恼，听得出许珊在为云舒抱不平。
“你是知道的，海外部多次调整战略，亏损严重但始终没什么起色……”
何总也乐于解释，
“但是江预红了，如果江预能很好的发展，就是在给欢宜海外部拓宽市场，可坏消息是，她的合约还有一年。
你知道的，我是商人，商人重利，况且我要为欢宜这艘大船掌舵，但划船出力的人，也要钱……”
至于其他原因，何总没有说。
许珊神色一暗，何总当时就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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