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还常跟我讲起老家的各种事儿,说老家村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屋顶上的青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古朴的韵味。村子里的小巷子都是用石板铺就的,岁月在石板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下雨天走在上面,还能听到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呢。”
王思涵轻轻抿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接着说道:“父亲王槐溪,从小受爷爷的影响,对故土的思念也是刻骨铭心。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那间小书房,窗外是一片白桦林,每到秋天,白桦林的叶子变得金黄,风一吹,沙沙作响,就像一首轻柔的思乡曲。父亲总是会在闲暇的时候,坐在书桌前,翻出家里那几本已经有些发黄的族谱,小心翼翼地一页页翻看,仿佛那上面记载的不仅仅是家族的繁衍脉络,更是连接着故土的情感纽带。”
“有一次,家里翻修房子,在整理旧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一些老物件,有爷爷写的家书,还有一些老家的旧照片。那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的地面上,尘埃在光线里飞舞,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父亲看到那些,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了,他坐在地上,一张一张地看着照片,仔细辨认着照片上老家的房屋、街道,嘴里念叨着:‘看呐,这就是咱家的老院子,那时候多好啊,门前还有棵大枣树呢。’那天,父亲就那样坐在那儿看了好久好久,饭都顾不上吃,沉浸在对老家的回忆里。后来,他把那些照片都仔细地装裱起来,挂在了自己的书房里,每天看着,就好像自己还生活在那片熟悉的故土上一样。”
“父亲年轻的时候,家里的条件慢慢好了起来,他就心心念念想着要回山西去看看,去寻寻咱们的根。那时,东北的春天正慢慢复苏,田野里的冻土开始变得松软,小草从土里探出嫩绿的脑袋,河边的垂柳也吐出了新芽,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父亲站在田埂上,望着远方,心里想着攒够了钱就踏上归乡之路,可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不是家里突然有人生病需要用钱,就是遇上庄稼收成不好,需要重新购置种子、农具啥的,攒下的钱一次次被花掉,这个愿望就一直没能实现。但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他四处打听和大槐树移民有关的历史故事,收集各种资料,还把它们都整理成册,他说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把这些都带回去,让老家的亲人们知道,咱们在东北过得挺好的,也没忘了本。”
“记得有一年,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卧病在床的那段日子,窗外的世界从生机勃勃的春夏过渡到了萧瑟的秋冬。秋风卷着枯黄的树叶在院子里打着转儿,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在为父亲的病痛而叹息。天空总是阴沉沉的,时不时飘下几滴冷雨,打在窗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父亲整个人躺在床上虚弱得很,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可即便那样,他还是拉着我的手,眼神里透着一股执拗,跟我说:‘孩子啊,要是哪天你有能力了,一定要替我和你爷爷回一趟山西,去大槐树下走一走,给祖先们磕个头,告诉他们咱们这一脉在东北开枝散叶了,可心里一直惦记着老家啊。’当时我握着父亲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我知道,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愿,也是咱们整个家族的情怀所在啊。”
“我呢,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听着爷爷和父亲的念叨,那份对故土的思念也渐渐地在我心里生了根。小时候,每次看到地图上山西那一块儿,我都会盯着看好久,想象着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像爷爷描述的那样美,有着连绵的青山、潺潺的溪流。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我仿佛看到那雪花飘落在山西老家的每一个角落,给那里的山川、房屋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衣裳,那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越发向往那片从未谋面却无比熟悉的土地。”
“上学后,写作文的时候,只要是关于家乡的主题,我都会不自觉地把脑海里想象的山西老家的景象写进去,写那大槐树下的故事,写老家的风土人情,为此没少被老师表扬说写得有感情、有韵味呢。可老师哪知道,那都是我听着爷爷和父亲的讲述,在心里描绘了无数次的画面呀。”
“后来,我成了一名乡土作家,更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把咱们家族的移民故事,把对故土的这份思念,通过文字传递出去,让更多的人了解那段历史,了解咱们这些移民后代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乡情。”
而我,作为一个同样有着浓厚乡土情怀的记者,被她的故事深深触动了。我深知,对于这些移民后代来说,故乡早已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名词,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传承。
或许是我的专注倾听让王思涵感受到了共鸣,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故事,开始如涓涓细流般一一道来。她讲起小时候过年,家里虽然已经在东北生活了几代人,但依旧保留着一些山西老家的习俗,比如年三十晚上要在院子里朝着西边的方向摆上供品,遥祭祖先;比如元宵佳节,会做那种有着独特花纹的面灯,那都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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