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陈子元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将两封书信仔细封入火漆,交到门外早已等候的亲卫手中。
一封向东,快马加鞭,驰往中枢洛阳;一封向北,直奔瓦亭隘口,交予徐晃。
夜色如墨,两名信使的身影很快便被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子元负手立于帐前,仰望漫天星斗,西境的风带着沙砾的粗粝气息,吹动他的衣角。
韩遂自以为得计,用朝廷的流民政策作掩护,暗中削弱异己,又借羌人之手图谋嫁祸,一石数鸟,算盘打得精妙。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当一个人的贪欲大到想将朝廷法度玩弄于股掌之间时,他就不再是棋手,而是一枚注定被舍弃的棋子。
陈子元要做的,就是让这枚棋子,在被舍弃前,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与此同时,瓦亭隘口以北的临时营地里,徐晃接到了陈子元的密令。
他展开信纸,借着篝火的光亮,一字一句地读着。
信中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冷硬如铁的命令:即刻拔营,以护商为名,三日之内,兵不血刃,接管陇右狄道、襄武、临洮等七县兵防,封锁所有通往金城郡的要道。
随信附上的,是中郎将陈子元签发的、加盖了刑部大印的临时军管文书。
徐晃看完,将信纸凑到火苗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他站起身,环视着这支伪装成商队护卫的精锐。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身上还带着搏杀的痕迹和伪装的疲惫,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燃烧着一团火。
所谓的“败”,不过是计划的一环,是为了让猎物叼走诱饵。
而现在,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传我将令!”徐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营地的喧嚣,“全军拔营,一个时辰后出发。目标,狄道!”
将士们闻令而动,没有丝毫迟疑。
卸下的甲胄被重新穿上,藏在货箱底部的长兵利刃被取出,在火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他们不再是狼狈的护卫,而是一支磨利了爪牙的猛虎。
徐晃的计划简单而高效:大军趁夜色掩护,直扑七县中最为核心的狄道城。
他亲率一队精骑,伪装成从瓦亭隘口溃逃回来的“幸存者”,谎称商队被羌人主力围困,急需援兵。
狄道守将若信,则开城门纳之,届时便可一举夺下城防;若不信,则证明其心已异,大军便在城外亮出军管文书,以雷霆之势破城。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当徐晃带着百余骑出现在狄道城下时,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他们人人带伤,衣甲不整,神情惊惶,完美地扮演了一群惊弓之鸟。
“开门!快开门!我等是陈子元将军麾下护商队,在瓦亭遭数千羌骑伏击,死伤惨重!快开城让我们进去,并速发援兵!”徐晃的副将对着城头声嘶力竭地大喊。
城头的守将将信将疑。
陇右羌人作乱是常事,但数千骑围攻一支商队,阵仗未免太大。
他正犹豫间,忽然瞥见徐晃身后不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
守将心中一惊,以为是羌人追兵,顿时慌了手脚,急忙下令:“快!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弓箭手准备,御敌!”
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徐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对身边的亲兵低喝一声:“夺门!”
百余精骑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入城门洞。
原本还在哀嚎的“伤兵”,此刻个个龙精虎猛,手中的兵器直指目瞪口呆的守城士卒。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外的“追兵”也露出了真容——那并非什么羌人骑兵,而是徐晃麾下甲胄鲜明的大部队。
他们如潮水般涌来,迅速控制了城墙和各处要隘。
狄道守将面如死灰,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押到徐晃面前。
徐晃翻身下马,将那份盖有刑部大印的军管文书扔在他面前,冷冷道:“奉陈子元将军令,接管陇右防务,清查奸宄!尔等是愿为朝廷效力,还是想给韩遂陪葬?”
守将看着文书上刺目的红印,又看了看城头已经换上的朝廷旗帜,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末将……末将愿听将军号令!”
狄道一破,其余六县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
有的守将听闻徐晃大军已至,又见狄道失陷,不敢抵抗,开城投降。
有的则是韩遂的亲信,企图负隅顽抗,却被徐晃以雷霆手段迅速剿灭。
不出三日,整个陇右七县的兵权、粮仓、官道,已尽数落入陈子元之手。
一张无形的大网,从东面悄然收紧,彻底切断了韩遂与中原的任何联系。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洛阳,贾诩收到陈子元密信时,正在府中午后小憩。
他拆开信,只看了几眼,原本微眯的双眼豁然睁开,精光四射。
他反复看了三遍,从蔡旭坤的供状副本,到瓦亭隘口的伏击,再到那枚至关重要的韩遂私印,整个布局一环扣一环,堪称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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