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杜预终于开口,语调平静得令人发寒,“你带三百骑冲进上邽,砍下他的头,挂城楼三日。然后呢?百姓会沉默吗?他们会拾起红票,一户户传抄春账,把他的名字刻在祠堂边的石板上。他们会说:‘账先生虽死,账还在。’”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刃:“你烧一座仓,他们修两座;你杀一个人,他们立一座庙。这不是杀人能解决的事。”
魏续咬牙:“那你说怎么办?等他把西六郡都变成刘备的铁板?”
“不。”杜预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三条蜿蜒的墨线——那是通往上邽的唯一官道,三座木桥横跨深涧,如咽喉锁钥。
“我们不杀人。”他声音轻了下来,却字字如钉,“我们断路。”
夜半,风急。
魏续亲率一百五十精骑,裹布裹蹄,悄行三十里。
火把不起,只凭星月微光穿林而行。
三座木桥,皆无重兵把守——谁会防备一条连接粮道的桥?
第一座桥在晨雾中化为烈焰,梁木爆裂声惊起山鸟无数;第二座桥半塌于涧底,余烬随水流漂向下游村落;第三座桥未及完全焚毁,却被凿断主柱,摇摇欲坠,再难通行。
翌日清晨,上邽城外已有百姓持红票前来兑粮,却发现文书迟迟未至,成都方向杳无音信。
有人奔走相告:“桥断了!”随即又有人低语:“成都弃我们了……不然为何断粮断信?”
流言如藤蔓攀墙,一夜之间爬满街巷。
崔业闻报,并未登城巡视,亦未急召护卫。
他只命人抬出校场中央那口铁匣——红漆封印,九钥共锁,乃陈子元临行前所授,上有八字朱批:“若道断,民自通。”
辰时三刻,铁匣开启。
崔业取出密令,当众宣读。
声如清泉击石,一字一句落入万人耳中。
“自今日起,设‘民递网’。”他立于高台,袖袍猎猎,“每村选一信使,识字、守信、体健者为先。文书接力传送,每程记工一算,可兑红票三钱。路不因桥断,信不因山隔。”
话音未落,百余名青年已跃上台前,争相报名。
有老农含泪推子上前:“去吧,替咱村走一遭,也让成都知道,我们没被丢下。”
首日黄昏,第一份春账副本已越过群山,经七站十一村,送达三百里外的驿站。
沿途每一站,皆有登记:信使姓名、户籍、交接时辰、兑票记录,笔迹工整,毫无遗漏。
而此时,成都丞相府内,雪落无声。
陈子元正披衣览报,忽闻驿马蹄声破夜而来。
他抬眼,见亲卫捧入一封蜡封文书,外附一纸手绘图样。
他缓缓展开,目光落于图上——三百里七站十一村,每站皆有信使姓名、户籍、兑票记录。
良久,他抚案轻叹,指尖停在最后一站的名字上,仿佛触到了那雪夜里不曾熄灭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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