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那座孤零零的小岛再次恢复了死寂。夜宸将夜清雪妥善安置在自己那片新生的"心牢世界"之后便没有再做任何停留。他对那个依旧在岸边默默摆渡的神秘船夫微微点头算是道别然后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这片隔绝了因果的禁忌之地。
他没有回三界渡口也没有去落云山甚至没有与红尘和洛凝霜这两个名义上的"盟友"打任何招呼。他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神识感应之中仿佛他那个搅动了整个中州风云的禁忌魔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中州大陆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平静。所有还活着的修士都在等。等天庭的雷霆震怒也等那个魔头下一次掀起血雨腥风。但他们什么都没有等到。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那个曾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名字仿佛真的成了一个传说。
渐渐地有人开始猜测那个魔是不是在天枢山一战中也受了无法挽回的重创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死了？又或者他是不是已经悄悄地逃离了中州返回了他那贫瘠的东荒老家？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各大坊市和酒楼里流传。天庭似乎也默认了这种说法。他们虽然依旧维持着对整个中州的高压封锁但那种草木皆兵的紧张氛围却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仿佛那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已经过去了。
只有极少数真正站在这个世界权力顶端的人才知道这不是结束这只是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
神谕天庭观星阁。那座建立在宇宙星河之中的浩瀚阁楼里"先生"依旧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一个人静静地对着那盘下了一半的棋局。他的对面坐着一脸百无聊赖的红尘。
"先生这都大半年了。"红尘忍不住抱怨道"那小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在三界渡口开的那个'夜宸今天会死在哪里'的盘口都快长草了。你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先生"落下了一颗白子声音温和而平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钓不上真正的大鱼。"
"可...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红尘皱着他那好看的眉头"夜宸那家伙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不是个能安安分分躲起来的主儿。他越是没动静我这心里就越发毛。"
"这就对了。先生"笑了笑他抬起头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望向窗外那缓慢流淌的星河"你看这宇宙星河看似平静但在那最深最暗的地方往往才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夜宸他不是在躲他是在'消化'也是在'磨刀'。等他下一次再出现的时候..."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他带给这个世界的恐怕就不是'惊喜'了而是真正的'恐惧'。"
东荒与中州交界处一片被称为"魔鬼之喉"的巨大空间裂缝的最深处。这里是整个宇宙法则最混乱能量最狂暴的地方。时空乱流像不要钱的刀子四处乱刮就算是圣人进入此地也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此刻在这片绝地的最中心一个由无数空间碎片胡乱堆积而成的小小"气泡"之中夜宸正盘膝而坐。
他的脸色很差甚至可以说是狰狞。他的皮肤时而又会鼓起一个个诡异的脓包脓包破裂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充满了怨念和诅咒的黑色液体。时而又会变得干瘪枯萎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干尸。他的神魂更是在三种截然不同的恐怖力量的拉扯之下不断地撕裂又重组。
一种是来自永恒心牢的魂之腐蚀那是无数被他吞噬的强者的残魂与执念的集合体。它暴躁疯狂充满了最原始的吞噬欲望。一种是来自夜清雪的"归墟"之体所产生的最温柔也最歹毒的"因果之毒"。它无声无息却一点一点地磨灭着他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还有一种则是来自他自己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虚无"本源。它霸道而又高傲试图将前两者都彻底同化归于虚实的尽头。
三股力量就像三头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绝世凶兽在他的身体里互相撕咬互相吞噬。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极致的痛苦。换作任何一个人恐怕早就已经神魂崩溃彻底疯了。但夜宸却始终守着那最后一丝清明。他的意志像一根最坚韧的缰绳死死地驾驭着这三头即将失控的凶兽。
他不仅仅是在忍受他是在引导。他在用自己那早已超越了圣境的强大的神魂念力去搭建一座桥梁一座能让这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互相"沟通"的桥梁。他在用那"因果之毒"去中和魂之腐蚀里那驳杂的"人性"执念又在用魂之腐蚀里那纯粹的"吞噬"欲望去壮大自己那本就霸道的"虚无"本源最后再用那至高无上的"虚无"本源去反向炼化前两者。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彻底被力量反噬沦为一个没有理智的只知毁灭的怪物。但夜宸却乐在其中。因为他能感觉到每当这三股力量完成一次微小的循环之后一种全新的更高级的更恐怖的力量就会在他的体内诞生那么一丝丝。
那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已知法则之上的力量一种既包含了众生的"执念"又蕴含着因果的"毒咒"最终却又归于绝对的"虚无"的矛盾而又完美的力量。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命名这种新的力量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为它取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禁忌"之力。独属于他夜宸这个"万古第一禁忌"的力量。
时间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蜕变之中缓缓流逝。半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当夜宸终于将那三股力量彻底熔于一炉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凝聚成一颗滴溜溜旋转的一半漆黑如墨一半混沌如鸡子的诡异"金丹"时整个"魔鬼之喉"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无数的时空乱流都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纷纷退避。而远在九天之上那一直在监视着整个宇宙动向的"天道"本源也在这一刻猛地一震！仿佛有一个让它都感到厌恶和恐惧的"异物"诞生了。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夜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神光只有一片比这空间裂缝还要深邃还要纯粹的黑暗。他成功了他将自己炼成了一把最毒的匕首。而现在这把匕首该出鞘了。
"也是时候..."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那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体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去收一点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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