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肝胆俱裂,双脚在泥地里拼命蹬踹,用尽吃奶的力气将自己彻底从狗洞里“拔”了出来!冰冷的、混杂着秽雨腥气的空气涌入肺部,他连滚带爬地起身,头也不敢回,朝着村西的方向发足狂奔!
鬼眼的灰翳视界中,整个村子如同炼狱。倒塌的房屋燃烧着微弱的火苗,很快又被浓重的灰白菌丝覆盖、熄灭。地面上流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溪流,那是雨水混合着人畜的污血。几具形态更加扭曲的游骸在废墟间蹒跚,它们关节处增生出尖锐的灰白骨刺,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菌丝摩擦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的灰白菌丝网络更加清晰,如同活物的呼吸般缓缓脉动,每一次脉动都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阴冷。
更可怕的是,他“看”到身后!那三具堵门的游骸,还有另外几具被动静吸引过来的怪物,正循着他活人的气息和奔跑的震动,以一种僵硬却异常迅捷的速度,撞开残垣断壁,锲而不舍地追来!它们空洞的眼窝“望”向陈墨的方向,紫黑色的菌丝触须在空气中疯狂舞动,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鳍!
“呃啊!” 脚下猛地一滑!陈墨低头,鬼眼清晰地看到一滩粘稠的暗红色“水洼”——那根本不是水,而是高度浓缩、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菌丝聚合体!他踩上去的瞬间,几缕灰白色的菌丝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破烂的裤腿迅速缠绕上来,冰冷的滑腻感直透骨髓!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寒毛倒竖!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抽出从张婆子遗物中翻出的那根刻着模糊符文的桃木小钉!顾不上细看,也顾不上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用,他狠狠地将桃木钉朝着缠绕上小腿的菌丝刺去!
嗤——!
一声仿佛烙铁烫肉的刺耳声响!接触桃木钉的灰白菌丝瞬间冒起一股浓烈的、带着焦臭味的黑烟!缠绕的菌丝如同被灼伤的活物,剧烈地痉挛、收缩,迅速从陈墨腿上褪去,缩回了那滩暗红色的菌丝水洼中,水洼表面甚至短暂地浮现出一张痛苦扭曲、无声嘶吼的模糊人脸,随即溃散。
有用!陈墨心头狂跳,顾不上小腿传来的灼痛和麻痹感,一把拔回桃木钉,死死攥在手心,那点粗糙的木质感此刻成了唯一的依仗。他不敢停留,拖着有些麻木的右腿,继续跌跌撞撞地冲向村西。
近了!那终年不散的雾气形成的屏障就在眼前!
村西的山坳入口,如同大地裂开的一道灰白伤疤。终年弥漫的雾气浓稠得如同凝固的牛乳,翻滚涌动,将山坳深处的一切吞噬殆尽。平日里村民对此避之不及,视为不祥之地,连采药人都不敢深入。此刻,这浓得化不开的灰白,在陈墨眼中却成了唯一的希望之光——隔绝阳世,厌弃阳光的山神子嗣,其力量或许在这片幽暗之地会受到天然的压制?至少,那覆盖全村的、无处不在的菌丝网络,在鬼眼的视界中,延伸到这片浓雾边缘时,也明显变得稀疏、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失去了那种令人心悸的脉动活力。
身后,游骸沉重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陈墨甚至能闻到那股混合着尸臭、土腥和甜腻花香的致命气息。
他回头瞥了一眼,鬼眼的灰翳中,那几个扭曲的身影已经冲破最后一片倒塌的篱笆,紫黑色的菌丝触须在空气中狂乱挥舞,灰白骨质覆盖的脸上,那空洞的眼窝死死锁定着他。最近的游骸,距离他已不足十丈!
没有退路了!
陈墨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饱含着浓重土腥和腐败草药甜味的空气呛得他肺部生疼。他不再犹豫,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头扎进了那片翻滚的、如同活物般吞噬一切的浓稠雾瘴之中!
噗——
仿佛撞进了一堵冰冷、湿滑的肉墙。浓雾瞬间包裹了他,隔绝了身后的一切声音——游骸的嘶吼、废墟燃烧的噼啪、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都被这诡异的雾气吸收、湮灭。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伸手不见五指的灰白。
鬼眼的能力在这里彻底失效了。那层灰翳视界仿佛被更强大的灰白覆盖、同化,失去了所有效用。冰冷的水汽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走本就所剩无几的热量。脚下是湿滑的、不知是苔藓还是腐烂落叶的泥泞,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绝对的死寂。
绝对的黑暗(在视觉意义上)。
只有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耳边无限放大,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右臂的蚀痕在浓雾的包裹下,传来一阵阵冰火交织的怪异麻痹感,霜纹的石化区域似乎被雾气中的湿冷滋养,蔓延得更快了,而溃烂的灰斑则被压制,那股甜腻的花香淡了许多。
他攥紧了手中唯一的依仗——那根刻着模糊符文的桃木钉。粗糙的木柄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触感。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湿冷藤蔓滑过岩石的“沙沙”声,从左前方的浓雾深处传来。
陈墨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握紧桃木钉,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瞪大双眼,试图穿透那令人绝望的灰白帷幕。汗水混合着冰冷的雾水,沿着额角滑落,带来一阵刺痒。
那“沙沙”声停了。
死寂重新笼罩。
就在他以为是自己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时——
嗤啦!
几条沾满冰冷粘液、长满灰白色霉斑的诡异藤蔓,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撕裂浓雾,带着刺鼻的腐臭气息,闪电般缠向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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