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到了荆州镇守后,挑选精锐部队,突袭吴国西陵督张政,把他打得大败。张政是吴国的名将,觉得因为自己没防备吃了败仗很丢人,就没把真实情况告诉吴国皇帝。杜预想离间他们,就上表把俘虏和缴获的东西都送回吴国。吴国皇帝果然把张政召回,派武昌监留宪接替他。
十二月丁未,朗陵公何曾去世。何曾这人对自己的生活享受特别讲究,比皇帝过得还奢侈。司隶校尉东莱人刘毅好几次上奏弹劾何曾奢侈无度,皇帝因为他是重臣,就没追究。等何曾死了,博士新兴人秦秀提议说:“何曾骄奢到了极点,全国都知道。宰相大臣,是众人的表率,如果生前尽情享受,死了还没个说法,那王公贵族们以后还有啥可害怕的!按照《谥法》,‘名不副实叫缪,乘乱肆意妄为叫丑’,应该给他定谥号为缪丑公。”但皇帝最后定的谥号是孝。
前司隶校尉傅玄去世。傅玄性格严厉急躁,每次要上奏弹劾别人,有时候都到傍晚了,他还拿着弹劾用的白简,整理好帽子衣带,激动得睡不着觉,干脆坐着等天亮。因此那些贵族子弟都特别害怕他,朝廷上下也风气为之一新。傅玄和尚书左丞博陵人崔洪关系很好,崔洪也很清正刚直,喜欢当面指出别人的过错,但背后不会说坏话,所以大家都很敬重他。
鲜卑的树机能长期在边境捣乱,仆射李憙请求发兵去讨伐,但是朝廷里讨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出兵是大事,树机能这帮敌人不值得太担心。
【内核解读】
咸宁四年(公元278年),是西晋灭吴统一前夕的关键一年。这一年的历史记载看似是零散的事件罗列,却暗藏着西晋与东吴的实力消长、朝堂内外的战略博弈,以及决定时代走向的关键人物抉择,为我们勾勒出魏晋交替之际的复杂政治图景。
边疆危机与战略预警:从马隆预言到杨欣之败
西晋初年的边疆问题在这一年集中爆发。司马督马隆年初便预警“凉州刺史杨欣失羌戎之和,必败”,这一预言在六月得到验证——杨欣与鲜卑首领树机能之党若罗拔能战于武威,最终败死。这一事件绝非孤立的军事失利,它揭示了西晋边疆治理的深层问题:地方官员对少数民族的政策失当,导致民族矛盾激化。
树机能的持续作乱并非偶然,自泰始六年(270年)起,这位鲜卑首领便成为西晋西北边境的心腹大患。杨欣的败亡进一步证明,西晋在边疆治理上缺乏系统性策略,仅凭武力镇压难以奏效。更值得注意的是,当仆射李憙请求发兵征讨时,“朝议皆以为出兵重事,虏不足忧”,这种对边疆危机的轻视,反映出西晋朝堂对潜在风险的麻木,也为后续更大规模的边患埋下伏笔。边疆的动荡与中枢的懈怠形成鲜明对比,暴露了西晋统治集团内部的认知偏差。
伐吴战略的博弈:羊祜的远见与西晋的决心
羊祜在病中坚持入朝面陈伐吴之计,成为这一年影响历史走向的关键节点。这位西晋重臣的战略判断极具前瞻性:“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吴人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这一分析精准把握了敌我态势的核心——东吴的最大弱点在于君主暴虐失政,而西晋的最佳战机在于对手内部矛盾激化之时。
羊祜与张华的对话“成吾志者,子也”,不仅体现了战略传承的信任,更暗示了伐吴计划已形成核心决策圈。而羊祜拒绝“卧护诸将”的表态——“功名之际,臣不敢居”,既展现了古代士大夫的谦退品格,也反映了他对伐吴大业的清醒认知:战争的胜利取决于全局战略而非个人权威。这种以国事为重的胸襟,与后来杜预的继任形成战略延续性,为两年后的灭吴之战奠定了思想基础。
民生治理的智慧:杜预的“三益”之策与务实精神
面对司、冀、兖、豫、荆、扬六州的大水灾,度支尚书杜预提出的救灾方案堪称古代应急治理的典范。他的“三益”策略层层递进:
当下利用退水后的湖泽资源,让灾民获取鱼菜螺蚌充饥;
次年利用淤田耕种,提高粮食产量;
长期将闲置的四万五千头官牛分给农民耕作,以租税回报。
这种兼顾眼前救济与长远发展的治理思路,展现了卓越的经济眼光。杜预“在尚书七年,损益庶政不可胜数”,被时人称为“杜武库”,恰如其分地反映了他全面的治理才能。在自然灾害频发的古代,这种务实灵活的救灾策略,不仅缓解了灾情对民生的冲击,更通过资源再分配激活了农业生产潜力,体现了西晋文官集团中务实派的治理智慧。
吴国内政的衰败:孙皓的暴虐与人才凋零
与西晋的积极筹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吴的加速衰落。吴主孙皓“忌胜己者”的猜忌心理,在侍中张尚事件中暴露无遗。仅仅因为张尚以“百觚之量”类比其酒量,便被曲解为“以孤方孔丘”而遭杀害。这种毫无理性的暴虐统治,导致“公卿已下百馀人诣宫叩头”的极端场景,折射出东吴朝堂的恐怖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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