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的山道上,葛小蛮蹲在溪边,指尖轻轻划过水面。她脖颈两侧的鳃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蓝光,随着呼吸若隐若现。低头时,一缕碎发总是滑落下来,她习惯性地用小指将它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她做了十几年,如今却觉得手指似乎比以前更加灵活了。
"看够了吗?"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
三丈外的岩石后,张岭军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他左眼的竖瞳在晨光中收缩成一条细线,右眼却是正常的人类瞳孔,这异样的双眸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给人一种危险而神秘的压迫感。他走路时总是习惯性地用拇指摩挲万魂刀的刀柄,仿佛随时准备出鞘。
"你的鳃,颜色变深了。"他简短地指出。
葛小蛮站起身,拍了拍粗布衣裙上的草屑。与在太虚门时不同,她现在穿着简单的猎装,腰间束着一条暗蓝色的腰带——那是汐送给她的鲛丝织品,遇水不湿。她转身时,阳光正好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唯有那双杏眼中闪烁的坚毅光芒,透露出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体内蕴藏的力量。
"昨晚做梦时又回到水里了。"她摸了摸脖子,"感觉...很自在。"说着,她突然狡黠一笑,"怎么,担心我突然变成鱼游走了?"
张岭军轻哼一声,转身走向拴在树下的黑马。这匹名为"夜影"的骏马是他从北原带出来的唯一活物,通体漆黑,唯有四蹄雪白,性子烈得很,却唯独对张岭军俯首帖耳。他解缰绳时,左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胸口——那里有一道新添的伤疤,是归墟之战留下的。
葛小蛮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笑容敛去。她快步跟上,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该换药了。"
"不用。"
"伤口会溃烂。"
"死不了。"
葛小蛮直接拽住他的衣袖:"坐下。"
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张岭军皱着眉头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下。葛小蛮得逞似的抿嘴一笑,熟练地解开他的衣襟。当看到那道泛着黑气的伤口时,她倒吸一口凉气——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九幽之力在侵蚀伤口。"她声音发紧,指尖凝聚出一缕蓝光,轻轻拂过伤处,"为什么不早说?"
张岭军的下颌线条绷紧:"说了有用?"
"我可以试试鲛人族的治愈术。"葛小蛮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倒出几滴海水在掌心,海水在她手中奇妙地悬浮着,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小水球。她将水球轻轻按在伤口上,低声吟唱着鲛人语的咒文。
张岭军肌肉骤然绷紧,却没有躲开。他低头看着葛小蛮专注的侧脸,注意到她念咒时会不自觉地微微皱眉,睫毛随着咒语的节奏轻轻颤动。这种全神贯注的神情,与当年在太虚门炼丹时一模一样。
"好了。"片刻后,葛小蛮长舒一口气,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暂时压制住了,但根除需要更纯净的海水..."
她话未说完,突然被张岭军一把拉到身后。万魂刀瞬间出鞘,指向十丈外的树丛:"滚出来。"
树丛晃动,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踉跄着跌了出来。他看起来十五六岁,瘦得颧骨突出,右腿有一道化脓的伤口,怀里紧紧抱着一把生锈的短剑。
"别、别杀我!"少年惊恐地后退,"我只是闻到药味...想求点伤药..."
葛小蛮从张岭军身后探出头,打量着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她注意到他虽然害怕,眼神却不躲闪,抱剑的姿势也有模有样——这是个学过剑的孩子。
"你腿上的伤再不处理会废掉的。"她柔声道,从药袋里取出一个小包,"过来,我帮你。"
少年警惕地看了张岭军一眼,后者已经收刀入鞘,但眼神依然冷厉。
"他...他是鬼眼张岭军?"少年突然瞪大眼睛,"我在通缉令上见过!"
张岭军眼神一凛,葛小蛮连忙打圆场:"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受伤的?"
"我叫阿岩。"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近,"南荒烈火山的人...我们村子被'火蛇帮'袭击了..."他咬牙切齿,"他们抢走了村里的'火灵珠',那是镇压火山用的!"
葛小蛮正为阿岩清理伤口的手突然一顿,与张岭军交换了一个眼神——火灵珠?那很可能与九幽碎片有关!
"说清楚。"张岭军蹲下身,锐利的目光直视阿岩,"火蛇帮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火灵珠?"
阿岩被他的目光震慑,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原来南荒火山群中心有一座活火山,常年喷发毒烟,三百年前一位修士将一颗宝珠沉入火山口,才平息了喷发。村民世代守护这个秘密,直到三天前,一群自称"火蛇帮"的匪徒袭击村子,抢走了宝珠。
"他们头领穿着黑袍,能操控火焰..."阿岩打了个寒颤,"他、他说要唤醒沉睡的'大人'..."
黑袍人!葛小蛮与张岭军同时想到归墟那个自爆的海族。难道九幽的追随者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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