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月光漫进“三代花园”的老卧室时,林小满在翻新床榻的樟木箱里,发现个雕花枕函。函体是沙枣木与紫檀木拼接的,表面刻着“梦魂枕”三个字——“梦”字的草头用沙枣枝盘曲而成,“魂”字的云字旁以栀子木雕刻,函盖的锁扣是两朵交缠的花形,落款是“1975 苏赵合制”,夹层里还藏着当年的枕芯残絮,混着薰衣草香凝成独特的暖。
打开枕函,里面铺着三层锦缎:苏明远寄的沙枣絮枕在底层,标着“1976年 西北沙枣蕊填芯”;外公缝的栀子棉枕在上层,写着“1977年 江南栀子绒制枕”;中间的衬里上,是外婆绣的双花梦图,枕角系着字条:“待双枕并置,共枕此梦”。
枕函的暗格里藏着本《梦记》,是外婆的笔迹:“沙枣枕要晒足七日月光才安神,栀子枕需熏三夜桂香才助眠,每季换枕时记录梦境,让两地的梦魂在枕函里,慢慢相认。”林小满将双枕并放在床榻,沙枣絮枕透出的沉稳气息与栀子棉枕散出的柔暖香气,果然在被褥间交融成环,像1975年的月色,穿过时光在卧室里完成了相拥。母亲指着枕函边缘的刻痕笑:“这是你外公做的标记,每道痕代表双枕同置满一季,旁边绣的丝线,是当夜梦境里的花色。”原来有些牵挂会被梦魂记录,让两种枕芯的气息在函里,永远保持着默契的交融节奏。
秋分那天,《梦记》里掉出张折叠的梦图,是苏明远1978年的手作:“建国弟,西北的沙枣枕让我梦见江南的栀子开了,我把梦境画下来给你看,这缠绕的花枝像不像咱们没说够的话?等这枕函里的梦能连成整卷,我就带着驼毛来,咱们仨围炉说梦,让月光替咱们续完这些年的未尽之梦。”梦图的背面画着两只交叠的枕影,轮廓与老床榻的尺寸完全吻合,像他在远方,给西北的梦境留了江南的位置。
女儿枕着新填的沙枣枕入睡,梦中的场景竟与1978年梦图的细节完全重合,像时光在睡梦里,早为两地的梦境预设了相逢的情节。林小满忽然想起陈爷爷说的,那年秋分露水重,外公每天都把双枕搬到月下晾晒,说“要让苏先生的梦在江南睡得安稳些”。原来有些期盼会被月色浸润,让后人入梦时,能触到前人在夜色里炙热的惦念。
寒露那天,林小满在整理苏明远的《梦呓札记》时,发现夹着张手绘的梦境融合图,标注着“沙枣梦占七分沉,栀子梦添三分柔,此配比最能承载岁月的重量”。札记里写着“枕函不是简单的容器,是让两地的思念在梦里相认”,旁边有外公的批注:“已按图换枕,婉卿说加了些合欢花,让苏兄的梦里,也有团圆的香。”
父亲擦拭着枕函上的包浆说:“你外公晚年总对着双枕出神,说‘闻着这味,就像苏兄在隔壁屋打鼾’。”林小满抚摸着泛黄的图纸,忽然看见时光里的画面:外公在月下晒枕,外婆坐在旁边缝补枕套,月光透过窗棂落在枕函上,像给“共梦”二字,镀了层银亮的边。原来有些默契会被月光见证,让两种梦境在枕函里,长出跨越地域的温柔。
霜降那天,“三代花园”举办了“新梦续记会”,街坊们带来自家的枕芯配料,学着当年的法子填枕。张奶奶带来酿了蜜的薰衣草,说“婉卿当年最爱这助眠的香”;李伯捧来新收的沙枣绒,说“苏先生的枕芯该添新絮了”。孩子们把“长情花”的花蕊晒干填进枕套,说“要让太爷爷们的梦,认识新的花”。
林小满在缝补新枕时,发现“长情花”枕芯与旧枕的气息融合度,竟比预想中更和谐,像时光早就为新旧梦境,调配好了相融的密码。她忽然明白有些传承会变成自然的默契,让后人制枕时,无需刻意模仿就能贴近前人的心意,让梦魂的交织在枕函里,完成无声的接力。
立冬那天,档案馆公布了批1979年的书信,其中有封外公写给苏明远的信,信末画着枕上的梦境图:“苏兄,昨夜梦见你我在花园赏花,沙枣与栀子开在同一枝上,婉卿说‘这是梦在替我们拥抱’。我在枕下垫了张花园地图,说‘等你回来,咱们就按着梦境,把花园再种一遍’……”信纸的边缘沾着点枕絮,展开时竟组成个小小的“盼”字。
林小满把信与苏明远的《解梦札记》放在一起,发现札记里记着“读信时正枕着沙枣枕,忽然觉得梦里有了栀子香,西北的寒夜里,忽然涌来江南的暖”,旁边画着个流泪的笑脸,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还印着梦境的残影。原来有些思念会被梦魂唤醒,让粗粝的沙枣絮在栀子香里,长出了柔软的牵挂。
小雪那天,林小满在整理外婆的《枕谱》时,发现夹着个锦囊,里面装着制枕的工具——“春用棉絮填,夏拿竹篾撑,秋提绒布裹,冬取丝绸缝”,每件工具上都绣着“苏赵共制”。谱子的空白处有她的批注:“苏先生说解梦能知时节,让他在西北,也能跟着咱们的梦境过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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