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背着个帆布包,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轻松和喜悦。
“如意姐,考得怎么样?”
他迫不及待地迎上来,语调轻快,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还行。”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嘴角刚扬起又迅速落下,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笑容有多么僵硬。
“你怎么来了?”
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
“来接你啊!高考结束啦,得庆祝一下!”
钱汇民一脸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已经规划好了接下来的狂欢,“我都订好酒店了,今晚请你吃顿好的!想吃什么随便点!”
回到家后,沈时怀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
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红烧排骨、清蒸鲈鱼、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她常喝的玉米排骨汤。
灯光暖黄,饭菜飘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寻常。
可赵敏书吃得索然无味,筷子几乎没怎么动。
她夹了一块排骨放进碗里,又放下了,目光空茫地盯着桌面,仿佛灵魂已经飘到了远方。
“如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时怀关切地问,眉头微微皱起。
他坐在她对面,放下筷子,声音里满是担忧。
“看你脸色很差。”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更加不解。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吧。”
赵敏书把筷子一放,金属与瓷盘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她站起身,语气疲惫,“我上去歇会儿。”
躺在床铺上,她翻了个身,又翻回来,反反复复,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连眨眼都很少。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心里头慌慌的,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却又抓不住线索。
她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像有团乌云压在胸口,沉甸甸的,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伸手按了按心口,指尖冰凉。
……
边境的夜里,安静得吓人。
四周一片漆黑,山影如同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连风都像是被冻住了,凝固在空气中,连树叶都不曾晃动一下。
只有几声虫叫偶尔划破黑暗,短促而突兀,反而衬得四周更加冷清、死寂。
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所有声音与光线。
黎司泽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迷彩外套,衣角已经磨损,袖口沾着干涸的泥渍和不知名的暗色痕迹。
他的脸上抹了黑泥,刻意遮住五官轮廓,活像个在外漂了多年的老兵油子,浑身散发着粗粝与警惕的气息。
他猫在一间破仓库边上,背贴着冰冷的砖墙,身体蜷缩在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双眼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远处那条蜿蜒的小路,等那个约好见面的人。
每一秒都像刀锋般割在他神经上,他不敢眨眼,不敢松懈。
“你就是老刘说的那个被踢出部队的黑户?”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试探与怀疑。
黑户,就是没名没姓、档案里被抹掉的人。
没有身份,没有记录,像幽灵一样游荡在法律之外,生死无人知晓。
而黎司泽,正是这样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存在。
要么是在军里惹了大麻烦,
要么是背了案子。
一个干瘦的男人从黑影里走出来,
嘴里叼着烟,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一只阴冷的眼睛。
他眼神锐利,跟刀子似的来回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是我。”
黎司泽声音压得低,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
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无关紧要,生死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发,
在狭窄的小巷中七拐八绕,
脚下的路泥泞湿滑,墙角堆满了废弃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垃圾的腐臭。
他们穿过一道铁门,绕过一座废弃的厂房,
又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夹缝,
最终停在一栋看着不起眼的民房前。
门一开,里面却热闹得很。
昏黄的灯光下,十来个男人正低头忙碌着,
有人在清点现金,有人在擦拭枪支,还有人用布条缠着刚取下来的子弹。
屋子里一股怪味儿直冲鼻子,
像是药水混着铁锈,还夹杂着一点血腥和汗水的腥气,让人胸口发闷。
“头儿,人到了。”
瘦子朝里屋喊了一嗓子,声音沙哑,
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引得几个男人抬起了头。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出来,
块头大,肩膀宽,穿着件褪色的黑夹克,袖口磨得发白。
他左脸一道疤从眼角划到下巴,
像一条扭曲的蚯蚓趴在脸上,皮肉翻卷,一看就是老伤。
站那儿不动,就透着股让人胆寒的压迫感,
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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