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画,她一张一张地烧掉了。看着火焰吞噬那些线条和阴影,祁弃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至少这些记忆不会被记者翻出来,不会被扭曲成八卦杂志上的花边新闻。
清晨五点,记者们终于散去寻找新的猎物。祁弃拖着行李箱悄悄离开工作室,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候机大厅空旷冷清,她买了一杯黑咖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等待登机。
"祁弃!"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温姜站在她面前,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黑色风衣,没化妆的脸显得苍白疲惫。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正在往祁弃所在位置赶。
"你怎么..."祁弃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我猜你会坐早班机。"温姜在她身边坐下,递过那个纸袋,"陈记的热包子,记得你说过喜欢。"
祁弃接过纸袋,温度透过袋子传到她的指尖。她确实在一次闲聊中提过喜欢机场陈记的包子,没想到温姜会记得这种小细节。
"我来送你。"温姜轻声说,"也想...当面道歉。"
祁弃看着她的侧脸。温姜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嘴角紧绷,完全不是镜头前那个光彩照人的影后。她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眠。
"不必道歉。"祁弃最终说,"我们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温姜的手指绞在一起:"好莱坞那边...合约里有一条'道德条款'。"她苦笑了一下,"他们担心我的'特殊友谊'会影响影片在保守市场的票房。"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通知。祁弃慢慢站起身,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温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三个月后,"她急切地说,"等我处理完这些事——"
"别做承诺。"祁弃轻声打断她,"我们谁都不知道三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递给温姜:"给你的。答应我,在你真正需要的时候再打开。"
温姜接过信封,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我会等你回来。"她固执地说,声音微微发抖。
祁弃没有回答。她最后看了一眼温姜的脸,试图将每一个细节刻进记忆——那微微下垂的眼角,鼻梁上几乎不可见的小隆起,还有此刻眼中闪烁的泪光。然后她转身走向登机口,没有回头。
飞机起飞时,祁弃透过舷窗看着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三个月前,她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画家,在艺术区的小工作室里挣扎着完成无人问津的作品。然后温姜出现了,像一束光照进她灰暗的世界,又像一场风暴将她连根拔起。
空乘送来一杯热茶,祁弃道谢接过。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素描本,第一页就是未完成的温姜肖像。她盯着那些线条看了很久,然后翻到新的一页,开始画窗外的云层——厚重、变幻莫测、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边的云。
挪威会很冷,但至少那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会指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她可以重新开始,找回画画最初的意义——不是为了展览,不是为了评论家,甚至不是为了温姜,而是为了她自己。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平流层。祁弃靠在窗边,闭上眼睛。在意识的边缘,她仿佛又看到温姜站在她工作室门口,阳光在她身后形成光晕,她说:"那幅画,我想买。"
那时的她们还不知道,有些东西比画更珍贵,也比画更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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