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钟的余音在防空洞内回荡，青铜齿轮突然停止转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林墨盯着功德系统新加载的树状图，发现"疫病司"图标下方延伸出三条暗红色的能量线——每条都指向鬼市不同的区域，其中最粗的那条直指纺织区。陈三卦的铜钱突然从掌心弹起，在空中旋转时钱纹投射出鬼市西巷的全息影像：纸人商贩的瞳孔泛着与沉船陶俑相同的绿光，他们递出的茶水上漂浮着细小的青铜颗粒。
"往生会的探子。"王铁山碾碎脚边残余的蘑菇，菌丝断裂处渗出黑血，在地面自动勾勒出鬼市的三维地图。阿吉勉强撑起身子，后背刺青溃烂处钻出三只新生的蛊虫，虫翼振动频率与编钟余音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激发出淡绿色的波纹。林墨的系统界面随即刷新，显示出纺织区的实时监控画面——五个穿着民国服饰的纸人正在给绣娘亡魂递茶，青花瓷茶杯边缘的釉彩泛着不自然的青铜色光泽。
鬼市西巷的灯笼突然全部变成惨绿色，将整条街道笼罩在诡异的光晕中。林墨一行人赶到时，纺织作坊的绣娘们已经瘫倒在织机旁，她们的魂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指尖还缠绕着未完成的绣线。地上散落的茶杯碎片内侧，细密的槐树叶纹路组成微型符咒，在绿光照射下缓缓蠕动。陈三卦用铜钱挑起一片碎瓷，瓷片上的釉彩突然流动起来，化作三条青铜小蛇咬向他的手腕。
"是阴魂毒！"王铁山用蒸汽连弩击碎瓷片，弩箭带起的风压掀开最近纸人的长衫——内衬竟然缝着玄甲营的旧式番号布条，布条边缘还残留着现代缝纫机的锁边线迹。纸人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膛，里面飞出数十只青铜甲虫，虫腹上刻着的生辰八字与沉船陶俑身上的完全一致。阿吉的蛊虫立即迎战，虫群相撞爆出的汁液在织锦上腐蚀出东岳大帝的符咒，那些金线绣成的凤凰图案瞬间变成干枯的槐树叶。
林墨的功德系统弹出净化界面，但剩余功德值仅够救三个绣娘。他咬牙选择最年轻的三位，系统金光刚连接魂体，作坊的房梁就砸下五个纸扎吊死鬼。这些吊死鬼的麻绳上串着五帝钱，每枚钱孔都锁着一缕绣娘的残魂，铜钱表面的铜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陈三卦抛出铜钱阵击断麻绳，被解放的残魂却化作青烟钻入地下，地砖缝隙间立即长出细小的青铜蘑菇。
"找毒源！"阿吉咳着血指向染坊方向，他吐出的血珠里游动着针尖大小的青铜寄生虫。众人冲进染缸区时，二十口大缸里的染料正沸腾翻滚，散发出刺鼻的槐树汁液气味。每个缸底都沉着具纸人尸体，浸泡膨胀的指缝间夹着绣娘们的头发——那些发丝末端都打着现代理发店的烫染痕迹。王铁山用连弩射穿染缸，流出的液体在半空凝成"泰山府君受生债"七个篆体大字，每个字的笔画都由细小的青铜齿轮组成。
林墨的系统突然强制启动超度程序，界面弹出借贷提示：「预支30功德可净化毒源」。确认的瞬间，他掌心血纹裂开三道口子，金线顺着血流刺入染缸。缸底纸人发出高频尖叫，身体里飞出成团的青铜飞蛾——每只蛾翅上都印着现代制药公司的logo，复眼里嵌着微型摄像头。陈三卦将铜钱按在染缸边缘，钱纹与缸底的阴刻符咒相抵消，迸发出的火花点燃了飞蛾群，烧焦的翅膀簌簌落下，在地面拼出GPS坐标。
阿吉趁机放出最后的蛊虫，虫群叼着绣娘们的发丝飞向蒸汽连弩。王铁山将发丝缠在箭头上射击，命中飞蛾群的刹那，整个染坊下起青铜色的毒雨。雨滴在织机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每个孔洞边缘都呈现出标准的工业钻头痕迹。功德系统的净化进度突然卡在87%，林墨发现地下传来齿轮转动声，频率与防空洞里的青铜齿轮完全一致。
撬开青石板后，露出个微型祭坛——上面摆着五个绣娘模样的人偶，胸口插着织布梭。人偶背后的生产批号，与军区医院培养舱的编号同属一个序列，脖颈处还有条形码扫描的痕迹。陈三卦割破手指在人偶额头画符，血符刚成型，人偶就剧烈抽搐起来，眼眶里滚出槐树种子。阿吉抓起种子捏碎，里面竟是微型芯片，电路板上蚀刻着与沉船龙骨相同的符文。
作坊外突然传来纸钱飘洒声。众人冲出时，整条西巷的纸人商贩集体自燃，灰烬中浮现出三百个"受生债"血字。每个血字都锁着一缕残魂，正向着东岳大帝庙方向飘去。林墨耗尽最后的功德值拦截，却只救回十五缕残魂，这些残魂的指尖还残留着现代纺织厂的化学染料痕迹。
阿吉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血水里游动着青铜色的寄生虫。陈三卦用铜钱挑出虫子，发现虫体上的环纹组成倒计时——距离"泰山府君祭"只剩三十六个时辰。王铁山踢开巷口的功德箱，里面堆满绣娘们的指甲，每片指甲背面都刻着"疫病司"的阴文小字，刻痕里还残留着激光雕刻的焦痕。
林墨的系统界面突然变成血红色，弹出东岳大帝庙的立体投影。庙中那尊疫病童子像的脚下，整齐摆放着五套绣娘服饰——每件衣襟里都缝着张黄纸，上面用血写着王铁山胞弟侦察连全体成员的名字。更骇人的是，这些血字正在慢慢变成现代部队的番号，而供桌上的青铜香炉里，插着三根正在自燃的电子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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