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青云村的土墙,一阵凄厉的哭嚎突然撕破天际。八辆马车白绸,车辕上挂着招魂幡,在风中猎猎作响。打头的马车上,言悦瞳裹着素白锦被,虚弱地探出半截身子,额头上歪斜地贴着退热的湿布,活像只被霜打蔫的黄瓜。
“郡主这是怎么了!” 村口卖豆腐的王婶吓得打翻了木盆,白花花的豆浆流了一地。几个胆大的村民凑近马车,就见小桃哭得梨花带雨:“郡主前日偶遇患怪病的孩童在看诊,好奇跟着上前查看,回来就一病不起了!”
此时,后面的 道上突然转出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身影。欧阳老头故意将药箱晃得叮当响,挤开人群:“让让!让让!老夫乃游方郎中,专治疑难杂症!” 他瞥了眼言悦瞳憋笑憋得通红的耳朵,装模作样地捻着胡子,“这位娘子面色发青,印堂发黑,莫不是……”
“快救救郡主!” 林里正也闻声而来,看着挤满了人群的车旁,一把抓住老头的衣袖,“青云村的医馆虽在扩建,但名医都在!您随我们去,定能会诊出良方!”
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医馆涌去。新建的医馆飞檐尚未完工,可以看诊的前院里已挤满了抓药问诊的村民。听见动静,六位老医师从诊室里冲出来,白大褂衣袂翻飞。
“郡主万安!”
“别打招呼了,快看诊。” 为首的张医师颤巍巍搭上言悦瞳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脉象虚浮,似有邪祟入体!需用朱砂安神!”
“荒谬!” 李医师推开众人,眯着眼瞧郡主的舌苔,“分明是湿邪困脾!得用藿香正气汤!”
争吵声中,林夫人跌跌撞撞跑来:“这可如何是好!郡主万金之躯,要有个闪失……”瞧见旁边风骨无两的老者,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在下不过一介游医。” 欧阳老头慢悠悠问,“敢问各位,可知郡主因何染病?” 他压低声音,“不瞒诸位,今早老夫在邻村诊治一孩童,浑身起满红疹,疑似……” 他故意顿住,扫过众人惊恐的脸,“天花!”
医馆前瞬间炸开了锅。小桃适时地 “哇” 地哭出声:“郡主当时就摸了那孩子的手!可回来只是嗜睡,并未出疹……”
言悦瞳适时地咳嗽两声,惊得林夫人差点晕过去。六位医师围着郡主团团转,有人翻医书,有人掐指算,轮番的搭脉确认,就是没有统一的口径。欧阳老头站在一边,不说话、不上前、只好奇的观察他正站着的房间,看着这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这里也算是卧虎藏龙,居然还有御医,还拐我过来,心思不纯哦。”
“看出来了?” 言悦瞳突然抓住他的袖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群老学究,连装病都看不出来。”
“不是看不出来,因为身份,谁都不敢独自判断,再不济你也是郡主,稍有不慎---掉脑袋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你在京城的声望高的很呐。”
“这么快就知道了?老头儿你这消息够快的尼。”
“一群榆木脑袋。” 欧阳老头哼了一声,“当年我在太医院,给贵妃装头疼,那帮庸医还开了三十味补药!”
“你认识华御医?”
“哼,怕事的家伙。”
“所以你要教他们啊!” 言悦瞳眼睛一亮,“哇.....”一口‘鲜血’吐出。
“不好!郡主血气逆行!” 张医师大喊。言悦瞳强忍着笑,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欧阳老头实在看不下去,重重咳嗽一声:“且慢!依老夫看,郡主这病…… 需用‘静心散’缓缓调理。” 他从药箱掏出个小瓷瓶 —— 里面装的分明是前日郡主赏他的桂花糖。
“静心散?” 李医师伸长脖子盯着瓷瓶,浑浊的眼珠差点瞪出眼眶,“这药味... 怎么甜腻腻的?莫不是用错了丹方?” 他抖着手就要去抢瓶子,却被欧阳老头灵巧地躲过,枣木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上。
“你质疑?老夫用药就是能药到病除。” 欧阳老头吹胡子瞪眼,故意将瓷瓶举得老高,“此乃老夫祖传秘方,需以‘笑口常开’为引,‘心无杂念’为药引!” 他瞥见言悦瞳憋笑憋得通红的耳根,突然话锋一转,“只是郡主这病症顽固,需旁人配合施针 —— 林里正,麻烦您来当这个药引!”
“我?” 林里正吓得官帽都滑到后脑勺,“我...我哪懂医术?”
“无需懂!” 欧阳老头一把扯过他的衣袖,“只需对着郡主讲三个笑话,引得她开怀大笑,病自然就好了!”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小桃憋笑着从袖中掏出帕子,偷偷塞给自家郡主擦嘴角 “血迹”,却见言悦瞳突然又剧烈咳嗽,震得床帘帷幔都跟着摇晃。
“快!快讲笑话!” 张医师急得直跺脚,药箱里的银针撒了一地。林里正哭丧着脸,结结巴巴道:“有... 有只兔子去饼店... 问有没有一百个饼...” 他偷瞄了眼面色 “惨白” 的郡主,声音越来越小,“老板说没有... 兔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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