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陶罐,在辰时突然生出黑纹。
村北头的老陈家陶罐最是邪门,原本粗陶烧制的储粮罐,罐身竟浮现出细密的暗黑色纹路,纹路里嵌着极细的战魂碎片,碎片沾着谷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每晃一下,罐口就冒出淡淡的紫雾,雾里混着归墟裂隙的呼啸,听得刚储新粮的村民心里发紧。更诡异的是,黑纹在罐身凝成半幅战阵残图——图中归墟裂隙的黑气正顺着罐口往里钻,守灯人的旧粮勺在罐底冻结,勺柄的“守”字被黑纹割裂,每裂一道,罐里的谷子就干瘪一分,谷壳上印着玄渊道袍的虚影,虚影对着罐内冷笑。
“陶罐咋长纹了?”老陈刚要舀谷晒粮,手刚触到罐口,就被紫雾裹住,手腕瞬间泛起青痕,痕里渗出的不是血,是极细的冰碴,冰碴顺着手臂往上爬,冻得他直哆嗦。他低头看向罐底,原本平整的陶底竟裂开细纹,纹里渗出淡紫色的煞气,煞气中浮着战魂的虚影,虚影正啃噬罐里的谷子,谷子接触到煞气,壳面迅速皱缩,化作战阵的残垣形状,吓得他赶紧用布盖住罐口,布接触到煞气,竟自行蜷缩,缩成战旗的模样,旗面绣的“归墟”二字在紫雾中发亮。
阿木赶来时,村里已有七八户人家的陶罐生了黑纹,最严重的李婆婆家,黑纹竟顺着罐身爬满了整个粮囤,囤里的小米泛着白霜,霜纹里嵌着极细的骨渣,骨渣上的纹路与葬土带回的断剑严丝合缝,小米接触到阳光,竟化作细小的战魂碎片,碎片在空中盘旋,发出“嗡嗡”的悲鸣,像在呼唤归墟的煞气。
他蹲在老陈家的陶罐旁,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青光罩住罐身,黑纹在青光中发出“咔哒”的脆响,纹路里浮现出爷爷的身影:这陶罐是爷爷用昆仑灵陶土烧制的,陶土中混着山涧灵草灰,罐底刻着“储粮咒”,当年用来储存战阵的灵谷,每储一囤粮,就能净化一分煞气,灵谷的生机顺着地脉流进守灯人的营房,护他们心神清明;玄渊举剑劈向陶罐,灵陶裂纹,储粮咒溃散,爷爷用山泥堵住裂缝,将陶罐藏在农家粮囤,罐底的咒文却被煞气侵蚀,只留下个“储”字。
“是归墟的粮煞顺着陶罐的灵土根须钻进来了。”李长生站在罐旁,青铜酒壶的光在罐身流转,壶中酒液映出陶土深处的景象:玄渊的道袍残魂正站在归墟裂隙边,将战魂的怨寒注入地脉,煞气顺着灵陶土的根须缠上陶罐,黑纹里的战阵残图是用煞气凝的“蚀魂纹”,纹转得越快,谷子的生机就被蚀得越狠,最后会把粮魂拖进归墟裂隙,让青石村的储粮全部化作战煞的养料。
话音未落,陶罐突然剧烈震颤,暗黑色的纹路暴涨,化作纹链缠向粮囤,囤里的谷子“哗啦”涌出,接触到纹链的谷子瞬间干瘪,壳面的战阵残图越来越清晰,图中的玄渊道袍虚影正对着罐口吹送煞气,每吹一口气,就有更多谷子化作战魂碎片,碎片上的“归墟”二字越来越亮。
“用旧陶片镇罐,用灶烟暖纹!”阿木突然想起爷爷说的“陶罐喜旧土,粮煞怕烟火”,他从灶房角落翻出块旧陶罐碎片,碎片沾着灶烟和谷壳,往罐口一放,旧陶片接触到紫雾,竟泛出淡淡的金光,金光与黑纹碰撞,“噼啪”作响,暗黑色的纹屑簌簌掉落,干瘪的谷子重新饱满,“旧陶片储过粮,认粮魂!”
王屠户提着杀猪刀赶来,见陶罐异象,干脆将指尖的阳血抹在罐身,血珠入陶,“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陶罐的震颤瞬间停止,黑纹的扩张明显放缓,罐底的细纹开始合拢,“老子的血是活气,粮魂认这个!”他边说边用刀背轻敲罐身,刀风卷起的阳血像雨般落在陶纹里,黑纹里的战魂碎片渐渐透明,像被暖意焐化。
张大爷扛着刚从山涧采的灵草赶来,灵草带着湿润的露水,他将灵草捆在罐颈上,灵草的露水顺着罐身滴在黑纹里,露水接触到纹链,竟化作细小的绿芽,绿芽扎根在陶缝里,迅速生长,“山灵草接地气脉,能缠煞根!”绿芽缠绕的地方,罐口的紫雾彻底消散,谷子上的白霜融成水珠,水珠里映出爷爷储粮的身影——爷爷正往陶罐里撒灵草灰,边撒边念“陶储暖,煞不缠,粮魂安,归墟远”,罐底的“储粮咒”在灰光中发亮。
李长生举起青铜酒壶,壶中酒液化作一道金光,注入罐底的细纹,“这陶罐的灵陶土里藏着守灯人的‘储粮咒’,当年你爷爷烧陶时,以灵草灰为引,将咒文刻于陶底——‘陶土暖,藏粮魂,煞来化尘,烟火生根’。玄渊只知用纹锁魂,却忘了陶罐记人间烟火,粮魂认耕读暖。”他对着罐口轻喝,“三万年前的护粮灵,该醒了!这罐储的是人间粮,不是归墟煞!”
阿木握紧胸前的玉佩,将青光注入罐身的黑纹,他的识海里涌入爷爷的记忆:爷爷在昆仑战阵的粮站储粮,用的正是这种灵陶罐,罐里的灵谷泛着金光,能护守灯人不受煞气侵扰;玄渊的煞气袭来时,爷爷将半块“粮魂玉”嵌进罐底,玉光与咒文共鸣,黑纹瞬间消散,灵谷的生机顺着地脉流进战阵,滋养着守灯人的心神——而老陈家的这只陶罐,正是当年嵌着玉片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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