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鬼母柳抚衣手中那柄伴随她(或者说“它”)征战毁灭、无坚不摧的碧落长剑,竟然在那磅礴无匹的“生”之剑意冲击下,剑身之上,一道清晰的裂痕骤然蔓延开来!
“呃啊啊啊——!!!”
鬼母柳抚衣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中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挣扎!幽紫的眼眸中,毁灭的死寂如同潮水般退去,被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清明所取代!她干裂苍白的嘴唇剧烈颤抖着,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极其艰难地、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尘封了数十年的字:
“云……生……”
这一声呼唤,如同穿越了时空的惊雷,在血腥的战场上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倒流——
四十年前,青城山下,烟雨朦胧。
年轻的慕云生一袭青衫,意气风发,手中松纹古剑在细雨中舞动,剑光绵绵如云卷云舒,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憧憬。
一阵清越如凤鸣的剑吟由远及近。山道上,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踏雨而来。她身姿挺拔如孤峰之巅的雪松,容颜清丽绝伦,手中一柄碧色长剑在雨幕中泛着清冷的光华。
正是名动天下的青莲剑仙——柳抚衣。
四目相对,慕云生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澄澈的眼神,如同她手中的剑,不染尘埃。
“在下天云门慕云生,见过柳仙子。”
“青莲剑派,柳抚衣。”
没有多余的寒暄,剑便是最好的语言。云剑绵长,青莲凌厉。剑气纵横间,是思想的碰撞,是灵魂的共鸣。三十招后,慕云生剑势被破,他收剑而立,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朗声大笑,眼中是棋逢对手的畅快与难以言喻的欣赏。
那一刻,年轻的慕云生知道,他遇到了此生最惊艳的剑,也遇到了此生最难忘记的人。
三十五年前,南疆瘴疠之地。
慕云生如同疯魔般搜寻着柳抚衣的踪迹,足迹踏遍十万大山,却杳无音信。他不知,那时的柳抚衣,已遭蛊王渊离的暗算。她的身躯被放入千年玄冰棺椁,成为了炼制“鬼母蛊”最完美的容器。她的意识被无尽的黑暗和蛊虫的低语禁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被蛊虫侵蚀、改造,成为毁灭与杀戮的工具,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数十载沉沦,意识几近磨灭。直到此刻,慕云生那燃烧生命本源、蕴含着至纯“生”之意志的一剑,如同划破永恒黑暗的曙光,才短暂地、极其艰难地撕裂了蛊虫的重重禁锢,让她那被压抑、被磨灭数十年的自我意识,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发出了那一声呼唤!
“云...生...”
这一声呼唤,耗尽了她(柳抚衣)残存的所有力量,也成为了她意识清醒的绝唱!
高空之中,青色剑虹与毁灭剑罡的湮灭终于有了结果!
那道象征着“生”与守护的青色剑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竟硬生生贯穿了凝练到极致的毁灭剑罡!剑虹余势不减,如同天罚之矛,狠狠刺入了鬼母柳抚衣的胸膛!
“噗——!”
绿色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柳抚衣口中狂涌而出!她幽紫的眼眸中,毁灭的死寂与痛苦的清明疯狂地交替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她手中的碧落长剑,伴随着一声更加凄厉的碎裂声,彻底崩碎,化作无数闪烁着幽碧光芒的碎片,如同星辰般坠落!
而慕云生化身的那道青色剑虹,在完成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光芒如同燃尽的篝火,迅速黯淡、消散,最终彻底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天地间,只余下那尚未完全弥合的虚空裂缝,诉说着方才那超越凡俗的碰撞。
“师父——!!!”穆之目眦欲裂,悲吼声响彻城楼,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明白,师父用形神俱灭的代价,换来了这扭转乾坤、重创鬼母的惊世一击!
一道银色的身影强忍着剧痛,如同闪电般再次掠起!是阿尔忒弥斯!她银发在风中狂舞,不顾自身伤势恶化,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用尽最后的力量,稳稳地接住了慕云生从消散光芒中显现、正急速下坠的遗体!她抱着这位可敬的对手、战友的身体,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缓缓落回城楼之上。
穆之立刻上前,颤抖着双手,从阿尔忒弥斯怀中接过师父的遗体。慕云生的面容出乎意料地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释然和满足的微笑。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用尽最后残留的意识,对着穆之,也仿佛对着这片他守护的土地,留下了最后的嘱托:
“照...顾...好...婉儿...”
话音未落,一代剑道宗师,天云门擎天之柱,慕云生,溘然长逝。他的身体,在穆之怀中,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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