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砂硌进王三儿的脸颊,每一次喘息都像吸入了滚烫的铁砂。断腿处的溃烂在高烧中蒸腾出腐肉的甜腥,只有掌心那块星陨石碎片传来的、刺骨锥心的寒意,像一根钢针钉住了他即将溃散的神志。十步之外,矿洞铁门中央那个幽光流转的凹槽——“钥匙孔”——形状与他手中的碎片严丝合缝!
“嗬…嗬…” 棺材李破碎的抽气声在耳边响起。王三儿艰难侧头,只见李叔胸口的银灰已蔓延至下颌,皮肤僵硬如死石。一张被湖水泡得发胀的焦黄纸页,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黏在湿漉漉的黑砂上。王三儿模糊的视线里,纸页上被水晕开的墨迹,鬼魅般拼凑出几个字:
“…裴琰之…取矿心…需…活祭…”
**活祭?!**
一股冰水般的寒意瞬间浇透王三儿的脊椎!他猛地攥紧手中冰冷的碎片,又死死盯住那幽光闪烁的钥匙孔…难道开启这扇门,要用命来填?!
“呜——!!!”
凄厉到非人的呜咽声毫无预兆地从矿洞深处炸开!那不是一声,是千万道冤魂的恸哭被强行拧成一股,化作实质的音浪狠狠撞在王三儿的耳膜和灵魂上!他痛苦地蜷缩翻滚,却在剧痛的间隙瞥见了更骇人的景象——
昏迷的沈追身体猛地弓起,剧烈抽搐!他裸露的胸骨上,那些银灰色的空间裂痕如同饥饿的活蛇,疯狂地蠕动、延伸!空气中,无数道暗红粘稠、扭曲怨毒的意念流——十万生魂被生生剥离、炼化后残留的极致怨念——正从矿洞铁门的缝隙、甚至岩石的毛孔中钻出,发出刺耳的尖啸,争先恐后地涌入沈追那贪婪的裂痕之中!裂痕瞬间被染成污秽、不祥的血黑色!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与疯狂气息弥漫开来!
“哥!停下!!” 沈萱绝望的尖啸仿佛穿透了时空壁垒,在沈追被怨念淹没的意识核心中炸响!归墟之隙内,她勉力维持的最后几根星光锚链应声崩断!源质碎片上密布的裂纹深处,一滴璀璨如液态黄金的血滴,带着沛然的规则气息,狠狠砸向沈追那被怨念之海吞噬的意识!
“噗——!”
金血与怨念碰撞的刹那,沈追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分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左眼是沸腾翻滚、充满无尽痛苦与憎恨的血海(十万生魂怨念);右眼却是冰冷死寂、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归墟奇点)!
“钥匙…孔…”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染血的喉间挤出,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那只裸露着指骨、沾染着淡金色血沫的右手,以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僵硬,缓缓抬起,直指向矿洞铁门的方向!指尖萦绕着翻腾的血黑色怨气!
**哗啦——!!!**
几乎就在沈追抬手指向铁门的同一瞬间,幽暗死寂的湖面炸开滔天巨响!三条身躯覆盖着粘稠腐蚀粘液、甲壳多处破碎却凶戾滔天的深紫色蛆王,破水而出!它们身后,是如同墨蓝潮水般翻涌而来的幽蓝水蛭群!蛆王狰狞的口器开合,发出高频嘶鸣,冰冷贪婪的复眼死死锁定了沙滩上散发着星陨石波动的王三儿,以及…那正在异变、散发着更诱人“食物”气息的沈追!
前有怨灵化、气息疯狂攀升的沈追!
后有破水追击、凶残贪婪的蛆王与水蛭群!
绝境!再无退路!
王三儿的目光在沈追那只指向铁门、萦绕着不祥血黑之气的手,和铁门上越来越亮、仿佛在呼唤鲜血的钥匙孔之间疯狂跳跃。李叔滑落的那张遗书残页上,“活祭”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海里。
高烧让他的思维如同沸腾的泥浆,但死亡的迫近却将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淬炼得无比锋利!他看到沈追右眼那纯粹的黑暗,又感受到掌心碎片核心那一点冰冷旋转的奇点。一个疯狂、决绝、带着同归于尽凶戾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操你祖宗的门!!老子自己开!!!”
王三儿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知哪里爆发的力气,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脓血横流的断腿,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猛地扑向那扇冰冷的铁门!他不是奔向钥匙孔,而是扑向了钥匙孔下方,那由血色符文构成的复杂纹路中心!
他高高扬起了紧握星陨石碎片的右手!碎片核心的黑暗奇点剧烈震动,与沈追胸口的裂痕产生刺耳的共鸣!
**他要把这块碎片,狠狠砸进那片符文里!用这蕴含归墟之力的石头,去“硬开”这扇门!**
就在他扑出的瞬间——
* **严烈的军牌:** 沈追无意识紧攥的军牌,因他抬手指向铁门的动作,猛地磕碰在身下冰冷的黑色矿石上!“嗤啦!” 军牌表面沾染的铁锈(内含微量的星陨矿粉尘)瞬间被点燃,化作一缕暗红血光,顺着矿石纹理,如同活蛇般急速窜向铁门底部!
* **源质碎片金血:** 渗入沈追意识核心的金血,在怨念的疯狂冲击下,非但没有被污染,反而爆发出纯净的星芒!沈追混乱的意识碎片中,一幅被深埋的、血淋淋的画面猛地炸开:**燃烧的矿洞深处,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裴琰之!),冷酷地将挣扎哭嚎的矿工,一个接一个推入沸腾的、由星陨矿心驱动的熔炉!熔炉壁上,刻着与铁门上一模一样的血色符文!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回荡:“钥匙需血淬…十万生魂,方得矿心之匙…”** 这记忆碎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追的裂痕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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