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掌心滚烫,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泛红的肌肤。
“快去请大夫!”裴辙声音发紧。他常年习武,最知自己手劲,方才那颗石子带着内劲,怕是伤着骨头了。
“真不打紧。”郁澜试着抽手,反倒被他握得更紧。
春日衫薄,隔着衣料都能觉出他指节在发抖。
动静惊动了前厅议事的端王世子裴戬与魏骁。
裴戬扫了眼红肿的手背,径自扯过弟弟:“胡闹!”两指搭上郁澜腕脉,“取井水湃过的帕子来。”
魏骁在旁边急得冒汗。今日特意请端王府两位公子过府,本是要谈盐铁司的缺,谁承想闹出这档子事。
眼见裴辙还攥着郁家姑娘不撒手,心里倒是一动。
送客时裴辙立在马车前不肯走:“劳烦魏兄稍后递个话,四姑娘若有好歹...…”话没说完就被兄长拽上车。
魏骁转身就吩咐下人把郁澜送回客房,又叫人往晋国公府送了两匣子玉容膏。
入夜,郁汐难得让丫鬟来请。
魏骁进屋就瞧见妻子歪在贵妃榻上,杏色寝衣松松垮垮系着,烛火映得颈间一片暖玉似的。
“今日这事...…”郁汐由着他给自己揉腰,“我看裴二公子倒是上心。”
魏骁嗅着她发间茉莉香,想起白天裴辙那副慌张样:“男人对美人自然上心,可要说到提亲。”手指划过妻子隆起的腹部,“郁大人如今被外放凉州吃沙子,端王府岂会要个微臣之女当儿媳?”
“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呢?”郁汐忽然翻身,发丝扫过他喉结,“端王府最重名声,到时候只要二公子愿意,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窗外春雨淅沥,掩住了榻间私语。
魏骁望着帐顶鸳鸯绣纹,突然想起日间裴辙攥着那只白玉似的手——青年武将常年握刀的手掌,倒是小心翼翼得像捧着块嫩豆腐。
魏骁捏着茶盏笑道:“我看世子待她倒有几分不同。”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若端王世子裴戬当真对郁澜动了心思,这局棋可就热闹了。
昨日裴二公子攥着郁澜手腕时,裴戬眉间分明掠过阴云,后来那丫头上前道谢,世子连眼皮都没抬。
郁汐将绣绷重重搁在案几上:“世子早与许家二姑娘定亲,怎会瞧上旁人?”
“许琳懿是端庄贤妻不假,“魏骁踱到窗边折了枝海棠,“可要论娇媚可人,十个许二姑娘也比不过你家四妹妹。”
红艳花瓣碾碎在指间,汁液染得指尖猩红似血,“这世间男子,哪个不贪新鲜颜色?”
“你当人人都似你这般下作!”郁汐抓起绣绷就要砸,金丝楠木框子磕在青砖上裂了道缝。
昨夜才缓和的夫妻关系又凝了层霜,魏骁却低笑出声:“且等着瞧吧,待世子娶妻纳妾时,看许二姑娘端着主母架子能撑几日。”
郁汐心头猛地揪紧。裴戬手握北境兵权,又是端王府嫡长子,不知多少世家想把女儿塞进他后院。
许琳懿再贤淑大度,对着满园莺莺燕燕怕也要咬碎银牙。
“若澜儿跟了裴二公子。”她摩挲着绣绷上未完成的并蒂莲,“那呆子瞧着冷硬,实则最受不得姑娘家撒娇…”
魏骁斜倚着雕花柱漫不经心道:“除非生米煮成熟饭,否则裴辙怎会娶她当正妻?”
“我晋国公府的女儿,断不会用这等腌臜手段!”郁汐霍然起身,石榴红裙裾扫落案上茶盏。碎瓷迸溅间,魏骁已将她箍进怀中:“不过打个比方,何至于动气?”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四姑娘再美,怎及夫人半分颜色?”
……
端王府西苑,裴辙在月下挽了个凌厉剑花。
五更梆子敲过三响,他仍觉胸中烦闷难消。春末夜风裹着湖面湿气扑面,却浇不灭心头那簇暗火。
剑锋劈开满树海棠时,瞥见湖心亭中有人执壶独饮。
裴辙收势跃上九曲桥,玄色劲装沾着夜露:“大哥也睡不着?”
“刚见过韩依坊的人。”裴戬将白玉杯推至石桌对面,袖口金线蟒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裴辙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蔷薇香,当即会意——能让世子夤夜密会的,唯有他在漠北救回来的雯琴姑娘。
酒入喉肠化作灼热,裴辙忽道:“待你大婚,该给雯琴个名分。”
他曾见过那女子在冰天雪地里为裴戬挡箭,左肩至今留着三寸长的疤,“她跟了你很久了。”
裴戬转着酒杯轻笑:“情义掺进算计,便成了穿肠毒药。”仰头饮尽残酒时,眼前却晃过白日里那双含泪的杏眸——郁家四姑娘被裴辙攥疼手腕时,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竟像极了初见时蜷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雯琴。
裴辙没注意兄长恍惚,只顾盯着湖面倒影。月光将郁澜鬓间珍珠坠子照得莹白,那声带着哭腔的“多谢世子”又在耳畔响起。
他猛然灌下整壶桃花酿,甜香里竟尝出苦涩。
……
郁汐推开菱花窗,看着魏骁背影消失在游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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