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瞧着是个爽利人。”王峪拎起酒壶为自己斟了酒,举杯朝向元扶妤,“这杯,在下……敬崔姑娘。”
元扶妤还不知道王峪此人,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无礼呢。
元扶妤也不恼,端起酒盏:“王家三郎是世家公子,我为商户女,尊卑有别,当我敬王家三郎才是。”
“崔姑娘哪里的话,长公主在世之时,在下受长公主恩惠、教导颇多,崔姑娘乃长公主心腹,得长公主器重,我哪能在姑娘面前拿乔,更何况……今日在下是替幼弟前来致歉的。”王峪举着酒盏,“还是当在下敬崔姑娘才是。”
“王家三郎当真与长公主说的一般无二。”元扶妤并未继续说下去,望着王峪呷了一口酒,将酒盏放下。
王峪倒是未曾想到,一个商户女,竟丝毫不避他的目光,既没有羞怯,亦无敬畏之心。
区区商户,哪里来的傲骨。
王峪将酒饮尽,搁下酒盏,身后仆从立刻上前为王峪斟酒。
“今日拜见谢尚书时,听谢尚书说……崔姑娘早在天下大定之前便已是殿下心腹,算起来那时崔姑娘年纪尚小,想来那时崔姑娘就已是聪慧非凡。”王峪手指扣着酒盏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崔姑娘这位长公主心腹,年前逾制坐马车受杖刑,年后逾制宅邸没收,闹得满城风雨,十三郎的名声却甚嚣尘上,崔姑娘……不会只为捧杀我家那不成器的十三弟吧?”
元扶妤眉头一抬,她还以为王峪这温和的面目,还得再喝几盏酒,才会撕开呢。
不等元扶妤回答,王峪端起酒盏,眼底笑意更深了些:“闲王殿下与翟国舅同在玉槲楼那日,我王家痛失两子,又陷书院虐杀幼童风波,崔姑娘虽未在场,想来也是知情的,算上如今捧杀我十三弟,在下不解……崔姑娘何以冲着我王家来啊?”
王峪一副真诚请教的模样。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藏着掖着倒也没意思。”元扶妤端起酒盏,姿态也越发懒怠随性,她瞧着王峪浅笑,“捧杀王家十三郎我认,王家十三郎总揪着我不放,我若不还以颜色,旁人还当我崔四娘是个软柿子。世家重名,我也算留了一线的。可王家三郎所言玉槲楼之事,实非我所为。”
王峪眉眼间笑意不减。
“我是商户,商人出手必定是有利可图,于我无利之事,我从不劳神。”
元扶妤那姿态坦然的,让王峪瞧不出任何破绽。
“玉槲楼的内情,崔姑娘可知?”王峪问。
元扶妤转动手中酒盏只笑不语。
“若崔姑娘肯点拨一二,王家不会让崔姑娘白白辛苦。”王峪举起酒盏。
“王氏乃是世家之首,若真一点都看不出王家两位郎君命丧玉槲楼是何人所为,岂不是笑话?”元扶妤说。
“崔姑娘的意思是,翟国舅?”王峪手肘支在座椅扶手上,身子倾向元扶妤的方向,“可……闲王为何会出现在玉槲楼,这点我实是百思不得其解,劳烦崔姑娘解惑。”
元扶妤知道今日王峪是去见过谢淮州的,或许这些话也问过谢淮州。
“谢大人是如何同王三郎说的?”元扶妤问。
王峪并不意外元扶妤知道他去见过谢淮州之事,只道:“谢大人并不知其内情。”
元扶妤手肘也支在座椅扶手上,倾身向王峪的方向凑近,压低了声音:“长公主失踪多年的虎符,怎么会出现在闲王殿下的手中,三郎猜猜……”
王峪瞳仁微微波动,定定望着元扶妤那双含笑的眼。
崔四娘这意思,是当初翻遍了公主府都没找到的长公主虎符,一直都在玉槲楼?
还是……有人去玉槲楼给闲王送虎符?
看着王峪颦眉细思的模样,元扶妤唇角勾着。
王峪心思细腻多疑,元扶妤这说真掺假的消息,他未必信,但也足够让王峪分神了。
“崔姑娘竟这般慷慨,具如实相告?”王峪笑道。
“皆是已经发生之事,说出来……不过是以蚓投鱼,只有我所言非虚,所求之事……王家才能应允啊。”元扶妤将杯盏之中酒饮尽,点了点桌几示意锦书添酒。
王峪做出恍然之态:“崔姑娘说来听听,王家能帮得上崔姑娘的,一定帮。”
“其实说来也不难,不过是想劳烦王氏保举金旗十八卫余云燕,官复原职。”
王峪闻言,看着元扶妤的幽邃目光变幻,眉目间笑意却未改。
金旗十八卫余云燕辞官前,可是三品监门大将军,专职宫殿门禁守卫。
看起来这崔四娘当真是要辅佐闲王了。
先是让闲王带金旗十八卫的杜宝荣去见小皇帝,小皇帝便要杜宝荣任千牛卫大将军。
如今余云燕还想官复原职……
难不成,闲王生了夺位之心?
“怎么?难不成我高看了王家?”元扶妤笑着问。
“如今大昭官员任用,包括宫禁调度,都是谢尚书说了算,谢尚书与长公主鹣鲽情深,金旗十八卫又是自幼与长公主殿下一同长大,若是金旗十八卫向谢尚书开口,谢尚书不会不成全,崔姑娘为何要王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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