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我和萧博士都知道。
发布会结束时,水晶灯次第熄灭,只剩舞台追光灯还亮着。
我把手机揣进包里,金属外壳贴着大腿,烫得慌。
人群开始散场,记者举着话筒往马总那边涌,我却在人流里看见了秦公关经理。
她穿件宝蓝色连衣裙,站在柱子后面,手指绞着珍珠手包的链子,看见我时张了张嘴,又迅速别过脸去。
萧博士碰了碰我的手肘:“车在地下车库等。”
我最后看了眼舞台,马总还在和几个投资人握手,他的金表在暗下来的灯光里闪了闪。
而我的手包深处,手机录像还在后台运行,记录着那0.3秒的漏洞——像根刺,扎进恒睿的喉咙。
秦公关经理的身影在余光里动了动,我听见她高跟鞋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我身后半米处停住。
“范经理——”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甜,“会后……能耽误你几分钟吗?”当秦公关经理的高跟鞋声在我身后停下时,我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混合着会场残留的香槟味扑面而来,我转身时瞥见她珍珠手包的链子在指尖拧成了一个死结——上次部门团建时,她可是连口红印都要对着镜子描三遍的人。
“范经理。”她动了动喉结,宝蓝色的裙角在空调风中轻轻颤抖,“马总那边……下午派人来传了话。”
我握着手机的手攥得更紧了,手机壳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上周五她还在茶水间跟我吐槽恒睿挖人毫无下限,说“这种吃相难看的公司迟早要栽跟头”,现在倒成了传话筒?
“他们说,新产品有点小问题在所难免。”她的指甲掐进了手包的皮革里,“要是咱们这边……”
“秦姐。”我打断了她,故意把“姐”字咬得很重,“上次老周团队被挖走时,您说恒睿是‘行业毒瘤’;上周测试车在地下车库差点撞墙时,您说‘再这么忍气吞声,咱们连底线都要喂狗’。”
她的脸立刻变白了,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晃得我眼睛疼。
我向前迈了半步,能看到她睫毛上凝结着细密的汗珠:“现在您来劝我‘稳定合作’?是马总给的条件比咱们上季度涨的绩效还诱人?”
“不是!”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又慌忙看了看四周。
散场的人群已经涌到了电梯口,最后几盏水晶灯正在熄灭,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是林董让我来的。他说……”
“说什么?”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契约能力带来的灼热感从脊椎处蔓延上来,“说恒睿背后有投资圈的张总,说咱们刚把股价拉起来,不能闹得太难看?”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珍珠链子在掌心勒出了红印。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她帮我挡过财务的催款电话,想起她教我用冷萃咖啡熬过通宵时说的“职场人得护着自己人”。
“秦姐。”我放软了声音,“您还记得老周走的那天吗?他把工牌往桌上一摔,说‘在这儿干十年,还不如人家挖角时多给的二十万’。”我掏出手机,调出萧博士刚发来的比对图,“现在恒睿利用咱们的算法漏洞卖产品,等出了事故——”我划到测试车蹭上三轮车的画面,“是他们马总担责,还是咱们这些‘行业新秀’背锅?”
她盯着手机屏幕,动了动喉结。
远处传来电梯“叮”的一声,她猛地抬起头,宝蓝色的裙摆扫过我的裤脚:“我明白了。”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但您今晚别轻举妄动,林董那边我再……”
“我要行动。”我抽回手,手机在掌心烫得像块炭,“现在不行动,等他们的产品上市,等第一起事故上了新闻,等咱们变成业界的笑柄——”我盯着她颤抖的眼角,“那才是真的没法行动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小心”,就踩着高跟鞋朝电梯口跑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从包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甜得发苦,就像这一行里所有的“顾全大局”。
回到公司时已经十点半了,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萧博士的保温杯放在我的桌上,杯壁上凝结着水珠,旁边压着一张便签:“原始数据存在D盘‘反击’文件夹里,头疼就吃抽屉里的布洛芬。”
我打开电脑,屏幕的蓝光刺得眼睛发酸。
D盘里的文件排列得整整齐齐,从上周三的测试日志到今天发布会的录像,萧博士连每一帧画面的时间戳都标注好了。
键盘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格外响亮,我把比对图拖进报告模板时,后脖颈的灼痛已经变成了隐隐的胀痛,就像有人拿锤子一下一下地砸着脑壳。
凌晨两点,咖啡杯已经空了三个。
我盯着屏幕上的延迟曲线,突然想起邹逸说过的话:“漏洞不是弱点,是对方递过来的刀。”鼠标悬停在“保存”键上时,手机亮了——是实验室监控的推送,萧博士抱着一个纸箱子朝我的办公室走来,灰白的头发翘得像一团乱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