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三天了,她还在不在岛上,得靠你自己去找了,我们只保证消息送出去时她在那里。”
凌疏影点点头,心弦微松又立刻绷紧,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她望向碧波屿的方向,海天相接处一片苍茫:
“风息小港到碧波屿的船,多久一班?最快什么时候能走?”
年轻人掰着手指算了算:
“一般是隔天一班,算你运气好,明天下午就有一趟‘飞鱼号’过去,船不大,但跑得快,灰鸥港三号码头登船,船票嘛……大概二十银贝左右。”
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至于那五百银贝的情报费……”
“记账。”凌疏影干脆利落,“利息按规矩算,找到人后一并结清。”她目光扫过船舷外清澈的海水,突然问,“下面,真有珠贝?”
年轻人一愣,随即失笑:“有是有,可没工具你怎么……”
他话没说完,只见凌疏影再次走到船舷边,目光专注地投向下方一片色彩斑斓的珊瑚礁。
她的瞳孔深处,那抹藻绿色再次无声流转,仿佛无形的声波扫过海底,片刻,她指着水下某处,
“那块扇形珊瑚右下,礁石缝里,是不是有个灰白色的东西?”
年轻人半信半疑地探身望去,阳光正好穿透水面,清晰照见一个巴掌大的灰色扇贝紧紧吸附在岩缝里,贝壳边缘隐隐透出温润的光泽,他惊讶地张大嘴:“嘿!还真有!眼力够毒啊你!”
凌疏影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再次跃入海中,动作流畅得像回归水中的游鱼。
她径直潜向那块礁石,水流温柔地拂过她的身体,她伸出手指,指尖精准地探入岩缝,轻轻一撬,那枚紧闭的扇贝便松脱下来,她握着它浮上水面,将湿漉漉的收获放在甲板上。
年轻人凑过来,拿起贝壳,入手沉甸甸的,他用随身的小刀熟练地撬开一条缝,用力掰开,一抹柔和的粉色光芒瞬间映入眼帘。
一颗比拇指指甲盖略大的水滴形珍珠静静躺在贝肉中,圆润饱满,色泽温雅,在阳光下流转着迷人的虹彩,他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粉珠!还是正圆水滴形!你这什么运气?!”他掂量着珍珠,眼睛发亮,“这个头,这光泽……卖给前面贝壳巷的珠光阁,少说值……一百银贝!”
凌疏影看着那颗意外得来的珍珠,心中毫无波澜,只有种“债务能减一点是一点”的务实感,她甩了甩手上的海水:
“抵一百,剩下的四百,找到弦歌再付。”
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年轻人捧着珍珠,像捧着一块烫手的金子,又惊又喜又有点发懵,他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力气大得吓人,能在深海里闭气睡觉,眼睛会变绿,随手一摸就捞出值钱的粉珠……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珍珠收进贴身口袋,再看向凌疏影时,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成!成交!姑奶奶您说了算!明天下午三号码头,飞鱼号,我……我帮您留个好位置!”他拍着胸脯保证,仿佛生怕这颗“摇珠树”跑了。
交易结束,船靠岸。
年轻人站在摇晃的船头,目送着凌疏影的身影消失,直到彻底看不见,脸上那份刻意的恭敬才消失。
他迅速转身钻进船舱,舱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咸腥和铁锈味,他反手关上舱门,隔绝了海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形如海螺的通讯器,凑到嘴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查查345号客人,那个叫‘阿影’的女人,有大情报,眼睛能在水里变绿,像海藻成了精,力气大得邪乎,随手一捞就是值一百银贝的粉珠……对,就是她,感觉比青藻院那帮穿白大褂的还邪门,深挖,肯定不止这点东西。”
海螺通讯器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流摩擦卵石的沙沙声,随后沉寂。
凌疏影踩在灰鸥港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粗布裤脚还在滴水,在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深色印记。
海风带着码头特有的腥气吹在脸上,她步履不快,脑海中却翻涌着刚刚在海水中浸泡的,那短暂的、脱离尘嚣的宁静。
青灵的力量在她血脉中无声流淌,像第二颗心脏在深海搏动,赋予她超越凡俗的水下呼吸能力。
海水温柔地包裹着她,像回归最原始的母体,重力消失,尘世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只有水流滑过皮肤的触感,轻柔而恒定。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十五分钟?或许更久,她只是悬浮着,仰面望着头顶那片晃动的光斑,那是穿透海面、被波浪揉碎又重组的阳光,像洒落一池碎金。
她任由身体悬浮在幽蓝之中,像一枚沉入水中的叶片,仰望着头顶破碎摇晃的天光,海水温柔地包裹着每一寸肌肤,挤压又托举,带走陆地的喧嚣与身体的疲惫。
水下的世界被放大了声音,鱼群游弋的细碎摩擦,虾蟹在沙地上爬行的悉索,水流抚过珊瑚的轻吟,交织成一首低沉的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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