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城接过姜茶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笑：“还是我媳妇煮的姜茶够味，辣得浑身都暖烘烘的。”
云棠音把他脱下来的厚外套往绳上搭：“刚出锅就喝，小心烫着。对了，今儿分白菜的人多不？”
“抢不过我。”傅煜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特意早起半个钟头去排队，专挑带露水的，保准新鲜。你看这颗，叶子水灵得能掐出水，做醋溜白菜最得劲。”
云棠音蹲下身翻了翻白菜，指尖划过一片嫩叶：“确实好。不过你也别总想着我，妈爱吃白菜帮，得留几颗帮子厚实的。”
“早给妈挑好了，在最底下压着呢。”傅煜城也蹲下来，从筐底翻出颗圆滚滚的白菜，“你看这颗，帮子瓷实，炖豆腐绝了。”
蒋建华端着木盆出来洗衣裳，见两人蹲在白菜堆前嘀咕，笑着喊：“音音，要不要我帮你把白菜帮子剥出来晒？前儿你说想做腌菜，我正好有空。”
“那敢情好。”云棠音直起身，“二嫂受累了，回头我给你炸红薯丸子吃。”
“这可是你说的。”蒋建华往木盆里倒着水，“这个月我没菜钱了，你二哥还念叨着怕吃不上好的。”
傅远山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听见这话闷声说：“我没念叨。”
“哟，还不好意思了。”蒋建华憋着笑，“那前儿是谁趁我不注意，偷吃了丸子？”
傅远山的耳根红了，扛着锄头往柴房走，傅煜城在他身后喊：“二哥，下午去翻菜窖不？我陪你去。”
“你不是要陪你媳妇吗？”傅远山头也不回。
“翻菜窖要紧。”傅煜城冲云棠音挤挤眼，“等忙完了再陪媳妇，两不误。”
云棠音被他逗笑，拿起颗小白菜往厨房走：“我先把辣白菜腌上，下午好跟知青送去。”
傅煜城赶紧跟过去：“我给你烧火。”
云棠音的脸像被灶火烤过一样热，低头继续切姜丝。
傅煜城的声音从灶门前传来，带着柴火的温度，“有你，有妈，有二哥二嫂，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是最好的日子。”
他这突然的一句话，搞得人有点不知所措了，云棠音把调好的酱料倒进白菜里，鼻尖突然有点酸：“快添柴吧，水该开了。”
正说着，宋玉双掀着门帘走进来：“啥好东西这么香？”
“给知青做的辣白菜。”云棠音往坛子里装着白菜，“妈，您尝尝咸淡。”
宋玉双捏了块放进嘴里，咂咂嘴：“正好！音音这手艺，不去供销社当师傅可惜了。”
“妈又取笑我。”云棠音把坛子盖好，“等发酵好了，给您拌面条吃。”
“那敢情好。”宋玉双往灶膛里看了眼，“阿城，下午翻完菜窖，去趟你大舅家，他托人捎了袋红薯干，你去取回来。”
“成，我这就跟二哥说去。”傅煜城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拍了拍手上的灰，“媳妇，我先去菜窖那边了，等取完红薯干就回来帮你装辣白菜。”
云棠音直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路上慢点，对了，把这个带上。”
她从筐里拿出两个刚蒸好的窝头，用布包好塞进傅煜城手里，“你给他一起捎去。”
“还是我媳妇想得周到。”傅煜城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身往外走，刚到院门口就撞见傅远山扛着铁锹出来，“二哥，妈让我下午去大舅家取红薯干，菜窖的活你先盯着，我去去就回。”
傅远山点点头：“去吧，菜窖这边我先拾掇着，你早去早回。”
傅煜城走后，云棠音把腌好的辣白菜分装到两个坛子里，蒋建华凑过来看：“这坛子真好看，还是你上次从供销社换的吧？”
“嗯，当时觉得瓷质好，就多换了两个。”云棠音盖紧坛盖，“二嫂，你帮我把这个坛子搬到厢房去，知青那边我晚点自己送。”
“我来吧。”蒋建华伸手就要抱，被云棠音拦住。
“还是我来，你上午洗了那么多衣裳，歇会儿吧。”云棠音抱起坛子往厢房走，“对了二嫂，下午要是没事，你跟妈去晒晒太阳，我把剩下的活干完。”
蒋建华笑着点头：“你呀，总把活往自己身上揽，这不还有大嫂吗。”
正说着，宋玉双端着一盆针线活坐在院里的石凳上：“音音，过来帮我穿个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针眼都瞅不清了。”
云棠音赶紧走过去，接过针线熟练地穿好：“妈，您歇会儿吧，这些活不急。”
“没事，趁天好，把这双鞋纳完，给远正穿。”宋玉双拿起鞋底，“你大哥脚费鞋，前儿那双刚上脚没几天就磨破了。”
云棠音看着她手里的鞋底，针脚密密麻麻的：“妈，您这手艺比供销社的鞋匠还好，等忙完这阵，我跟您学学纳鞋底。”
“你想学我就教你。”宋玉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过你那双手是管账的，我也是学了一辈子才就学会个这个。”
这边正说着话，傅煜城已经到了大舅家。
大舅正在院里劈柴，见他进来赶紧放下斧头：“阿城来了，快进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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