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樊楼早已歇业,只留着二楼临窗的雅间亮着灯。
魏侯掀开雅间的门帘时,朝晖公主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月光透过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却挺拔的轮廓,倒让他想起多年前的皇帝,同样的身姿,同样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贵气。
“见过公主。”
魏侯低声开口,对着朝晖公主行了一礼。
朝晖公主转过身,烛光在她眼中跳跃。
“魏侯不必多礼,不知侯爷深夜约本宫见面,有何要事?”
她示意侍女退下,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魏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她,眼眶渐渐发热。若是皇帝没有换人,眼前这坚毅华贵的女子也不用远嫁南岳,远离故土。
“公主这些年在南岳,受苦了。”
魏侯终是没忍住,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朝晖公主一愣,没有料到魏侯会突然这样说话。
“侯爷何出此言?”
可是迎来的却是魏侯的沉默,魏侯心里在挣扎,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对着眼前的朝晖公主和盘托出,虽然这些年他远在庆州,可是京中的事儿,他还是听说了一二,皇帝和元后很是恩爱,对元后所出的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
只是没想到一朝回京却是这样的局面,一切都物是人非了。现在看着朝晖公主,脑中又浮现出那日见到昔日故友的画面,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若当今圣上还在,绝不会让你远嫁和亲。”
魏侯顿了顿,虽然说出来这样一句话,但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找回公主的反应。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朝晖公主尘封的记忆。她想起十岁那年,父皇亲手为她做了一盏兔子灯,笑着说“朕的朝晖,以后要嫁天底下最好的儿郎”;想起十二岁生辰,母后偷偷塞给她一块玉佩,说“若有一日父皇为难你,就拿着这个去找师伯伯”。那些温暖的画面,与后来被逼迫和亲时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朝晖公主忍不住皱了眉,有些没有明白魏侯话中的深意,朝晖公主掩去眼底的波澜,语气疏离。
“侯爷今日约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
魏侯深吸一口气,知道铺垫的差不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半块的玉佩,递了过去。
“公主认得这个吗?”
玉佩是暖白色的羊脂玉,上面刻着半个“雍”字。
朝晖公主瞳孔骤缩,这是父皇的玉佩,当年她还好奇为什么父皇会有半块残缺的玉佩,当时父皇说过,另一半给了最信任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没有见过此玉佩了。
“这是……”
魏侯看着朝晖公主的表情,很明显她是识得此玉佩的。
“另一半在皇上手中。”
“那不是你父皇!当今圣上,是你父皇的孪生兄弟,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你父皇囚于密室,自己取而代之!”
魏侯猛地提高音量,眼中满是沉痛。
雅间内瞬间死寂,朝晖公主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虽然她早已有所猜测,可当真相被戳破时,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难怪父皇对她日渐疏远,难怪母后的死因含糊不清,难怪瑞王叔说遗诏被改,原来如此!
“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饶是如此,朝晖公主还是不敢相信魏侯所说的恶化,他说父皇被囚,那她的父皇还好吗?她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朝晖公主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我父皇他还活着?”
朝晖公主声音沙哑地问出这句话。
“应该还在宫中,只是老臣查了数月,始终找不到具体位置。公主在宫中多年,或许能发现线索。”
魏侯拱手,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他今日对朝晖公主和盘托出,就是希望可以借助朝晖公主在宫中的势力,查出真皇帝被关在何处。
朝晖公主沉默片刻,擦干眼泪,眼中已恢复清明。
“我会尽力一试,只是皇帝在朝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我们未必能撼动他,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的朝晖公主虽然勉强支撑,可是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还是有些六神无主。
“但他没有子嗣,这是他最大的软肋,我们只要找到皇上,一切都来得及。”
魏侯虽是如此说,可是心中没有底,现在京中的防卫基本都在假皇帝手中,就算救出真皇帝,他们想要夺回皇位,也是不容易的,可是他不能如此说,这样朝晖公主只怕更是心中焦灼。
朝晖公主点头,她将半块玉佩还给魏侯。
“此事需从长计议,你我面上依旧各行其是,若有父皇的消息,立刻告知我,我也会全力寻找父皇的踪迹的。”
“是。”
离开樊楼时,外面早已宵禁,寂静无声,只有马车的车轮声,朝晖公主坐在马车上,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
谈怀在太医院的日子越来越风光。
他给皇帝开的药方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不过半月,皇帝的气色便好了许多,连皇帝的亲信太医院院判都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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