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尼泊尔的主权机构,还是那个注册在某个地图上都难找的离岸岛屿、层层嵌套的空壳公司?!谁来保障我们国家的金融命脉安全?当每一笔微小的交易、每一个卢比都在他们黑箱一般的系统里流动时,我们国家的经济秘密、我们公民的隐私,还有什么安全性可言?!”
他猛地停顿,深吸一口气,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台下,一些反对党同僚用力点头,握紧拳头以示支持;一些执政党成员则眼神闪躲,或低头翻看文件,或面露不屑的冷笑;还有少数中间派,眉头紧锁,显得犹豫不决。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卡德加的声音再次拔高,近乎咆哮:“为什么我们如此关键、如同国家神经中枢般的数字基础设施,我们未来经济的血脉,要如此急切地、近乎跪求地、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一个背景模糊得像喜马拉雅山雾、历史清白得像一张白纸(因为根本查不到!)的外国实体?”
“这究竟是万众期待的发展,还是一场披着炫目科技外衣的新一轮殖民?我们是在满怀感激地迎接救世主,还是在愚蠢地打开国门,引狼入室?我们必须现在就停下来,看清楚,想明白!否则,我们的子孙后代将为我们今天的短视和轻信,付出难以想象的沉重代价!那将是主权沦丧的代价!”
他的发言像一颗炸雷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议会引起轩然大波,支持他的议员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和跺脚声,不少人站起来向他致意!而执政党成员则纷纷跳起来,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反驳。
“污蔑!”
“阻碍国家进步!”
“卡德加,拿出你的证据!”
“你在恐吓人民!”
议长脸色铁青,不得不拼命敲击木槌,大声呼喊“秩序!保持秩序!”,但喧嚣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当晚,卡德加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回到位于加德满都郊区巴格马蒂河畔的家中,这是一栋带有小院的老式尼瓦尔风格房子,院子里种着他妻子苏米塔精心照料的玫瑰和金盏花,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白天的激烈交锋让他身心俱疲,喉咙火辣辣地疼,但心中的信念和愤怒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刚想到厨房倒一杯冰水,客厅角落里那台老旧的象牙色座机电话,突然爆发出刺耳而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这么晚了,会是谁?议员?记者?他心中掠过一丝疑虑,揉了揉眉心,走过去拿起了听筒:“喂?哪位?”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般的、令人不安的沉默,卡德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几秒钟后,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卡德加先生。”
卡德加的心猛地一沉,攥紧了听筒:“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个电子音完全无视他的问题,径直说了下去:“您的儿子,阿杰伊·卡德加,在悉尼大学商学院的全额奖学金申请流程,似乎遇到了一点意想不到的…‘技术性障碍’。”
卡德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听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微微颤抖,阿杰伊是他最大的骄傲和希望,孩子废寝忘食地学习,好不容易拿到面试机会,那是他通往广阔天地的桥梁。
电子音继续道:“他的学术资格评估在最终阶段突然出现了…‘无法解释的不确定性’,系统的状态显示为‘等待进一步审查’,无限期搁置,真是…遗憾。”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这只是个申请!”卡德加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此外,”电子音毫不停顿道:“关于您女婿,拉杰·夏尔马先生的‘山岳建筑’公司,去年中标的那份利润极其丰厚的北部山区公路修复项目合同…当时评审委员会内部的某些讨论细节、以及某位关键委员的评分突然变更,某些嗅觉敏锐的调查记者似乎…意外地获得了线索,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卡德加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呼吸骤然变得困难起来,拉杰的公司为了那个项目投入了全部身家,当时竞争激烈,过程确实有些模糊地带,但最终结果是清白的…
电子音仿佛能看透他的思想,继续道:“我们相信,如果这些事情被不负责任地深挖和曝光,即使最后法律上证明一切是清白的——当然,法律程序总是漫长而昂贵的——这个过程本身,对您女婿公司的商业声誉、正在进行的业务以及您整个家庭的社会名誉,恐怕都会是一场…毁灭性的、难以承受的煎熬,媒体的狂欢,您是最了解的。”
卡德加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额头渗出冷汗,对方不仅了解他,还像翻阅公开档案一样,精准地掌握了他家庭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环节。
那个非人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真诚地希望,卡德加先生,您能采取一种更…‘全面’、更‘建设性’、更富有‘远见’的视角,来看待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停止在公开场合发表那些不负责任的、煽动性的、不利于国家吸引投资和团结的言论,这不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尤其…不符合您家庭的最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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