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像是解围,实则字字如针。
既点明了自己庶女出身在章家的寒酸,又暗讽了章燕婷如今作为妾室,早已不复当初嫡女的风光,甚至连她这个庶女都不如了。
康远瑞听了章梓涵的话,脸上的怒气瞬间被一种满足的得意取代。
他冷哼一声,下巴微抬:“哼,那是自然。区区章家,如何能与我永定侯府相提并论?梓涵你如今是侯府主母,用度自然该是最好的!”
他看向章梓涵的眼神,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满意。
章燕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章梓涵那番话,还有康远瑞的轻蔑,像鞭子狠狠抽在她心上。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侯爷,夫人……”章燕婷猛地站起身,身体微微摇晃,一只手捂住了小腹,脸上挤出痛苦的神色,“妾身忽然觉得腹中有些不适,想是方才受了点惊吓,又坐久了,实在支撑不住,想先回静心院歇息片刻。”
她的声音虚弱,带着恳求。
康远瑞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捂着肚子的手,到底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又想到刚才确实是自己掀枕头吓到了她,便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罢了,身子不适就赶紧回去歇着。本侯正好也要去前院书房,顺路送你一程。”
他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多待。
“谢侯爷。”章燕婷如蒙大赦,强撑着行礼,看也不敢再看章梓涵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康远瑞快步离开了惊鸿苑。
章梓涵一直送到院门口,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得体的主母模样,目送着康远瑞和章燕婷的身影消失不见。
院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章梓涵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如同面具剥落,只剩下眼底深处那一丝冷意。
春喜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终于忍不住,凑到章梓涵身边,压低声音愤愤道:“夫人!大小姐刚才那副做派,分明就是想栽赃!她肯定是往您枕头底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结果没找到,自己倒吓得露了馅!真是恶人先告状!侯爷居然还信了她那套鬼话……”
章梓涵没有立刻回答,她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回屋内,径直走向那张拔步床。
她站在床边,目光落在那平平整整的枕头上。
“她当然是想栽赃。”章梓涵的声音很轻,“她震惊,是因为她派来的人,确实把东西塞在了这枕头底下。”
春喜愕然瞪大眼睛:“那东西呢?”
章梓涵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枕面,眼神幽深。
“一个时辰前,它确实在这里。一条……男人的汗巾。”
一个时辰前。
惊鸿苑内一片寂静。
当值的丫鬟大多在院外洒扫,屋里只有朱莎在擦拭着多宝格上的摆设。
一个身影矫健却带着几分鬼祟的年轻男子小影,如同暗影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章梓涵的内室。
他动作极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目标明确,直奔那张拔步床。
他迅速掀开枕头,从怀里掏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却明显是男子款式的靛蓝色汗巾,塞在了枕头底下,又将枕头仔细盖好,恢复原状。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之间。
任务完成,小影松了口气,转身就准备从离他最近的后窗翻出去溜走。
他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迅速靠近那扇支开一条缝隙透气的窗户。
就在他伸手,指尖即将触碰到窗棂的刹那——
“咻!”
一声极其细微却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枚小指头大小的石子,不知从何处激射而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石子不偏不倚,打在支撑着窗户的木撑子顶端。
“啪嗒!”
一声脆响。
那根细细的木撑子应声断裂,从中间折为两截。
失去了支撑,那扇原本支开半尺缝隙的窗户,瞬间失去了平衡,窗扇带着一股风声,“哐当”一声猛地向下砸落,严丝合缝地盖在了窗框上。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刺耳。
小影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谁?!”外间立刻传来朱莎警惕的喝问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朝内室奔来!
完了!被发现了!
小影脑中一片空白,翻窗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朱莎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情急之下,小影根本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身体猛地向下一扑,像条滑溜的泥鳅,哧溜一下就钻进了那张拔步床低矮的床底。
他蜷缩起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内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朱莎一脸警觉地冲了进来,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视着整个房间。
窗门紧闭,屋内陈设如常,似乎没有任何异样。但刚才那声窗户砸落的巨响,绝对不可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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