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商盟的庞大船队,尚未抵达京城。
一支由三十名精锐组成的先遣队,早已快马加鞭,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沿着运河官道,向着大明帝国的心脏,疯狂突进。
为首的,正是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亲身犯险的沈素心。
汪以安送她的那枚“安”字玉佩,被她贴身收藏,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的余温。但此刻,她的心,却比千年玄冰还要冷。
她必须快!
比所有人都快!比时间的流逝更快!比死神的镰刀,更快!
然而,就在他们奔行至山东地界时,一道加急的猎鹰,从天而降。
听风阁的探子用最惨烈的方式,送来了最新的,也是最致命的军情。
“盟主!李嵩改主意了!”
“他根本没想过让老爷进京!”
“三日后,押送囚车的队伍,将途经一处名为‘断魂坡’的险地。那里,早已埋伏好了上百名伪装成流匪的山贼!”
“他们要伪造一起劫囚血案,让老爷‘不幸’死于乱刀之下,做成一桩……无头死案!”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沈素心和所有随行人员的头顶!
好一招毒计!
不在京城动手,不在天牢动手,而是在半路上,用最“干净”的法子,杀人灭口!
一旦事成,李嵩便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而沈素心就算到了京城,面对的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个永远无法查清的“悬案”!
“岂有此理!”
“这帮狗娘养的畜生!”
同行的“素心学堂”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双目赤红。
“师父!我们跟他们拼了!”
“我们有玄武卫!直接杀过去,硬劫囚车,把师公救出来!”
“对!杀他个天翻地覆!”
群情激愤。
硬劫囚车,似乎是眼下这绝境之中,唯一的选择。
“愚蠢!”
然而,沈素心的一声冷喝,却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所有人的热血。
她摊开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断魂坡”之前,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上。
“硬劫囚车,是最低级的莽夫行为。那等于直接坐实了郑贵妃扣给我们的‘谋反’大罪。届时,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朝廷的钦犯,我父亲,更会背上‘叛贼之父’的污名,遗臭万年!”
“李嵩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的声音,在巨大的危机之下,反而冷静到了极点。
“他想让我死,我偏要活。”
“他想让我父亲死无对证,我偏要让他,活着,走进京城!”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精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不劫囚车。”
“我们去……拦住它。”
……
德平县。
一个位于运河边,穷得叮当响的弹丸小县。
平日里,连个知府大人都懒得路过。可今天,县衙的破烂大门,却快要被挤破了。
县令刘胖子,一个靠着钻营才捞到这个肥缺的九品芝麻官,此刻正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容,几乎要开出花来。
在他的面前,站着的,正是沈素心。
此刻的她,早已恢复了那副高贵冷艳、气场全开的“江南财神奶奶”的模样。
“刘大人。”
沈素心的声音,清冷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轻轻一挥手。
她身后的随从,立刻将一口沉重的木箱,抬了上来,“啪”的一声,当着刘胖子的面,打了开来!
满箱!
整整一箱!
码放得整整齐齐,崭新得甚至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大明宝钞和通兑银票!
刘胖子只扫了一眼,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两腿发软。
五万两!
这至少是五万两白银!
是他搜刮十年,都不可能攒出来的天文数字!
“这是……”刘胖子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声音都变了调。
“我,扬州商盟盟主,沈素心。”沈素心淡淡地报上名号,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刘胖子心尖上的金元宝。
“我决定,在贵县,投资兴建我商盟在北方的第一个货运总仓。”
“这五万两,只是定金。”
“总仓建成之日,我还将追加十万两的投资,用以疏通河道,修缮码头!”
投资!十五万两!
刘胖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哪里是财神奶奶?这分明是天仙下凡,来给他这个穷官送政绩,送前程来了!
“下官!下官代表德平县三万百姓,谢过沈盟主!谢过沈盟主啊!”刘胖吞激动得语无伦次,当场就要跪下。
“先别急着谢。”
沈素心抬手制止了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的投资,是有条件的。”
“我商盟的运货船队,不日即将抵达。但听闻,贵县境内,尤其是那断魂坡一带,匪患猖獗,极不太平。”
她往前一步,直视着刘胖子的眼睛,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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