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邮局的邮递员刚把报纸塞进信箱,小花就踩着晨露跑了回来,手里挥舞着张皱巴巴的小报,辫梢的红绳被风吹得乱晃。她新做的灯芯绒布鞋沾着草屑,显然是一路小跑,脸颊通红地冲进办公室:“星晚姐!你快看这报纸!气死我了!”
沈星晚正在核对“暖福”系列的冬季订单,指尖划过“养老院定制棉袄五十件”的字样,听到小花的喊声,抬头接过报纸。头版的标题用加粗的黑体字写着:“独家揭秘:红星服装厂垄断市场黑幕,女厂长沈星晚打压同行不择手段”,下面配着张模糊的照片,是她和陆战锋在法庭外的背影,被刻意截成了“嚣张离去”的样子。
“简直胡说八道!”沈星晚的手指紧紧攥着报纸,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文章里把赵凯的败诉说成“沈星晚仗势欺人”,把红星厂的品质分级策略污蔑成“恶意定价垄断”,甚至编造出“威逼利诱经销商放弃合作”的虚假情节,字里行间都透着股熟悉的阴狠——不用问,肯定是赵凯不甘心失败,雇人写的抹黑文章。
陆战锋从车间进来,军绿色的褂子上沾着线头,刚把新到的刺绣线整理好。看到沈星晚发白的脸色和桌上的小报,他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额角的疤痕在日光灯下泛着青:“又是赵凯干的?这孙子输了官司还不消停,非要逼咱们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伸手想把报纸揉掉,却被沈星晚拦住。
“揉了没用。”沈星晚深吸一口气,把报纸铺平,“这种小报发行量虽小,但在乡镇传播得快,好多老人不看省报,就信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昨天张大妈还来说,村里有人拿着这报纸说咱们‘赚黑心钱’,连她孙子都被小朋友嘲笑‘穿毒衣服’。”
王师傅拄着拐杖走进来,藏蓝色的斜襟棉袄外罩着件旧毛线背心,是她女儿织的。老人接过报纸,老花镜滑到鼻尖,看完后气得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赵凯这挨千刀的!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有脸倒打一耙!当年他骗走村西头老李的血汗钱,现在又来污蔑咱们,真当没人记得他的底细?”她的手抖得厉害,顶针在阳光下闪着光,“星晚,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回应,让大家知道真相!”
厂里的工人很快都看到了小报,车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缝纫工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围在一起议论,担忧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每个人脸上。
“这报纸写得有鼻子有眼,会不会有人信啊?”
“咱们好不容易才赢了官司,要是被这小报毁了名声,可咋办?”
“赵凯也太损了,打不过就耍笔杆子,算什么男人!”
沈星晚站上高凳,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各位叔伯兄弟、姐妹们,赵凯雇人写小报抹黑咱们,就是想搅黄咱们的生意。但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造谣!”她举起报纸,声音清亮,“他说咱们垄断市场,可咱们的‘暖福’棉袄只占县城中老年服装市场的三成;他说咱们打压同行,可赵凯用劣质布料坑害消费者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择手段?”
“那咱们咋回应啊?”刘寡妇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后,小声问道,“咱们又没办报纸,总不能挨家挨户解释吧?”
“咱们可以找省报!”陆战锋突然开口,军绿色的褂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周记者上次帮咱们曝光赵凯的黑料,肯定愿意帮咱们澄清。再说,咱们还有实打实的证据——经销商的证词、市场份额的统计、还有这些年的纳税证明,都能证明咱们是正经做生意!”
沈星晚眼睛一亮:“陆大哥说得对!光澄清还不够,咱们得联合其他个体户,一起说说诚信经营的重要性。赵凯想把水搅浑,咱们就把池子清干净!”她立刻让小花联系县个体劳动者协会,又给周记者打了电话,“周记者,赵凯在小报上抹黑我们,我们想在省报发篇声明,再联合其他个体户搞个‘行业自律宣言’,您能帮忙吗?”
周记者在电话那头气得直骂:“这赵凯真是死不悔改!你们准备好材料,声明我来安排版面,行业自律宣言更是好事,省报免费登!”
当天下午,县城里的个体户就聚集到了红星厂。开布行的张老板拿着被赵凯拖欠的货款单,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我早就想说说这赵凯了!去年在我这儿拿了两百块的布料,到现在钱还没给,欠条都快发霉了!”开缝纫铺的李婶也红着眼圈:“他不光欠账,还偷学我的盘扣手艺,说是自己原创,这种人就该被行业拉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草拟出了《民营服装行业自律宣言》,上面写着“坚持品质第一,不使用劣质原料”“诚信经营,不拖欠货款工资”“公平竞争,不造谣抹黑同行”等十条约定,最后由沈星晚带头签字,二十多个个体户跟着落下名字,红手印盖了满满一页。
三天后,省报的回应文章和《行业自律宣言》同时登了出来。沈星晚的声明里,附上了红星厂的纳税凭证、市场份额统计图表、经销商的联合证词,每一条都戳破了小报的谎言;自律宣言则被放在了“经济版”头条,旁边配着沈星晚和个体户们签字的照片,标题写着“诚信为本,民营服装行业抱团守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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