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芬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了起来。
但她没有停下。
她知道，今天必须说清楚。
否则这份冤屈，这辈子恐怕再也无人听见。
沈家人一个个站在她身后，拳头攥得死紧。
他们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眼底打转。
那件事，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们心头整整二十年。
沈翠芬说完，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震惊，有同情，也有难以置信。
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连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李芳芳，此刻也泄了气，再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久，杨志才缓缓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凝重。
“这么说，你确实有杀人的动机啊！”
他转过头，盯着沈翠芬的眼睛。
“沈翠芬，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别再试图掩盖什么了。越闹越大，对你没好处。”
说着，杨志意味深长地看了路贵珍和沈学林一眼。
那眼神里有警示，也有试探。
“警察同志，我一直说的都是真话。”
沈翠芬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挺直了背脊。
“我没杀人。我承认，最近我确实跟路建国动过手，那是为了出气，但那只是推搡了几下，绝没有下死手。昨晚，我和女儿从镇上回来时，他人就不在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开口。
“镇上供销社的人都能作证！我一回家就睡了，哪儿也没去！从镇上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连晚饭都没吃，直接进了屋，倒头就睡。我女儿可以作证，邻居也能听见我关门的声音。”
沈翠芬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没有丝毫含糊。
她的眼神坦荡，语气诚恳，让人不由得心生几分信任。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警察叔叔，我能证明！”
只见一直躲在大人们身后的小孩路富华，这时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了杨志面前。
“我亲眼看见我爸端着我妈留的鸡肉，从厨房跑出去了！那时候天都黑了，我还以为他要去喂狗，可他往河边去了……我没敢跟，但我真的看见了！”
原来，警察刚来的时候，路富华被吓得躲在门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在屋里听了一会儿，听见沈翠芬说起往事。
看见她流着泪还在坚持说真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该站出来。
其实沈翠芬一直在等路富华开口作证。
她知道这孩子当时在家，可能看到些什么。
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却没想到这孩子被吓得不轻，一直没动静。
此刻见他主动站出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眼眶也不由得微微发酸。
杨志看着路富华的眼睛，语气放缓了许多。
“小朋友，别怕。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实。现在，你把知道的，全都讲出来，好吗？”
“警察叔叔，我爸老打我妈，天天打！他还动不动就对我的两个姐姐拳脚相加，有时候发起火来，连我也逃不掉！”
“他不仅动手打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来！最恶心的是，他把自己的脏内裤拿去让村里那个周阳雨帮他洗！这种事情多丢人啊，全村人都知道了，背地里笑话我们家！”
“我妈的脑袋，就是被他拿扁担砸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把妈推倒在地，然后用棍子狠狠敲她的头，血都流出来了！”
“还有我爸……他最近行为特别反常，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回家吃饭……”
路富华一边说，一边攥紧拳头，脸上满是委屈和愤怒。
可他说了半天，却始终没把事情的关键点讲清楚。
“等等！小伙子！你先别急，说重点！你爸拿的那碗鸡肉，到底去哪儿了？”
警察皱着眉头，语气严肃地打断他。
路富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天真的表情。
“我看见他……他端着那碗鸡肉，从后门溜出去了，一路直奔周阳雨家。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回来！”
“你们说，他是不是……八成是跟那个女人私奔了？我早就怀疑他俩有一腿！”
其实，就在前一天下午，沈翠芬特意把路富华叫到厨房门口。
然后一脸认真地叮嘱他：“妈这碗鸡肉可是留给你明早下面条吃的，你可得盯紧了，千万不能让爸偷吃了！”
“我知道他一见肉就走不动道，可这回不一样，我怀疑他最近心里有鬼，只要我不在家，他肯定又要往周阳雨那儿跑！”
“再说，我前两天当着他的面提过那条脏裤衩的事，他肯定听得懂我的意思——我是冲着周阳雨去的，他心里能不慌？”
听到这儿，路富华气得直跺脚，脸都涨红了。
“哎呀！那碗鸡肉可是我妈专门给我留的！炖得软烂入味，还加了两个蛋！他倒好，一声不吭就端走，连口汤都没给我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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