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在某雨林里遇到过的发光真菌时,章靖轩忍不住压低声音笑起来,廖承俊也跟着点头附和,眼底满是回忆的笑意。
但即便聊得投入,他们也始终控制着音量,生怕惊扰了林间的生灵,更怕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沈逸凡则紧紧牵着许静婉的手,两人的脚步都放得极轻。
许静婉本就穿不惯厚重的户外鞋,走在泥泞的路上几次差点滑倒,沈逸凡便将她的手攥得更紧,掌心的力量透过薄薄的手套传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遇到湿滑的路段,他会先一步踏上去,用鞋底反复碾踩,确认地面稳固后,再扶着许静婉的胳膊,慢慢帮她走过去,嘴里还会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付静走在队伍中间,整个人却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显得格格不入。
她既没像翟以晴那样对周围的景致充满好奇,也没参与任何人的交谈,只是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枯枝,眼神涣散得像蒙了一层雾。
偶尔有人跟她搭话,比如许静婉问她“要不要喝口水”,她也只是敷衍地“嗯”一声,目光都没从地面上移开,心思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因为走神,她好几次差点撞到前面的人,都是身旁的安保人员及时提醒,她才猛地回过神,慌乱地说了句“抱歉”,可没过几秒,又重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随着队伍不断深入雨林腹地,周围的氛围悄然变了。
楚南栀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像受潮的墨汁,慢慢在心底晕开,越来越浓,越来越沉。
这份不安并非来自安静,—相反,虫鸣依旧聒噪,鸟叫也没停歇,甚至比之前更响亮些,连远处不知名昆虫的振翅声都清晰可闻。
而是因为这份热闹里,少了最重要的东西——大型动物的踪迹。
按理说,这么茂密、生态完好的雨林里,不该听不到猴子在树冠间跳跃的啼叫,不该看不到松鼠抱着松果在树枝上穿梭的身影,更不该连一点大型动物留下的粪便、足迹,或是啃食过的果实残骸都找不到。
就像一幅看似完整的画,偏偏少了最关键的几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脚步下意识放缓,目光也变得更锐利,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右侧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上。
那是当地常见的铁枝木。
枝干坚韧得像铁丝,寻常情况下,就算是成年人用力拉扯,也很难将其折断。
可此刻,那丛灌木上的几根较细的枝杈却断了,断口处还带着新鲜的青绿色,没有丝毫枯萎、氧化的迹象,显然是刚断不久。
更奇怪的是,断口的切面很不规则,边缘带着毛刺,不像是被砍刀切断的,倒像是有人匆忙经过时,不小心用身体或者背包侧面刮断的。
那力道很猛,连带着旁边的几片叶子都被扯得翻卷起来,叶脉上还挂着晶莹的汁液。
“有点不对劲。”
楚南栀侧过头,凑近顾清北,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到。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顾清北的胳膊,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目光悄悄指向那丛断了枝杈的灌木。
顾清北闻言,脚步瞬间顿住,墨色的眸子快速扫过四周。
晃动的叶子里是否藏着人影,地面上厚厚的腐殖质下是否有陌生的脚印,远处的声响里是否混着衣物摩擦的“沙沙”声。
几秒钟后,他微微颔首,声音同样低沉得像融入了林间的风:“我也感觉到了。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你先跟紧向导,看好以晴,我去提醒大家加快速度,尽快穿过这片区域,别在这里停留太久。”
他刚要抬步走向队伍前方的向导,异变突然发生!
“啊——!”
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突然从队伍中段传来,清晰地刺破了雨林的喧嚣,是付静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了过去,只见付静的身体猛地一晃,脚下像是踩空了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右侧倾斜。
而她身旁,正是一个近两米深的陡坡,坡下密密麻麻长满了带刺的钩藤,那些尖刺像淬了毒的针,闪着冷光,若是真的摔下去,轻则被扎得满身是伤,重则可能被藤蔓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付静旁边的许静婉吓得脸色瞬间惨白,整个人僵在原地,连伸手去拉都忘了,只知道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沈逸凡反应最快,他几乎是立刻伸手去抓付静的胳膊,可还是晚了一步,指尖只碰到了付静衣角的布料,那布料在他掌心滑过,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就在付静的身体已经悬空,半个身子探出陡坡边缘,眼看就要坠入下方的荆棘丛时,一道黑影快得像风,突然从斜后方闪了过去。
是谢酌。
没人注意到他何时从曾锦诗身旁移到了这里,更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他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了付静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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