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握着锄头的手都僵住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五百两白银，那是什么概念？
够在县城里买一座带院子的大宅子，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吃不喝干上一辈子！
一时间，人心浮动。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五百两……要是给了咱们村，那可就发了啊。”
“是啊，不就是个萝卜嘛，以后不种就是了，咱们还有别的菜呢。”
顾大石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几步走到程之韵身边，压低了声音：“之韵，你可别犯糊涂！这萝卜能赚的钱说不定不比这个少啊，卖了就什么都没了！”
衙役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
他料定这些穷哈哈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只要程之韵敢说个不字，都不用县丞大人出手，这些村民就能先把她给生吞了。
然而，程之韵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没有看村民，也没有看顾大石，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手里刚洗干净的一颗青菜放进篮子里，又用围裙擦了擦手。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头，看向那个衙役。
“五百两，买断种子和种植之法？”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
“正是！”衙役挺起胸膛，“我们大人说了，一口价，现银交易！程姑娘，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你可得想清楚了！”
“嗯，是得想清楚。”程之韵点了点头。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那些或贪婪，或犹豫，或担忧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
她忽然笑了。
“行啊。”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人群。
“之韵！”顾大石失声叫道。
村民们也炸开了锅，有惊喜的，有不敢置信的。
衙役更是愣住了，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威逼利诱，结果一个字都没用上。
她……就这么答应了？
“不过…”程之韵话锋一转，慢悠悠地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个条件。”
“你说！”衙役连忙道，生怕她反悔。
“种子，我不能给。”程之韵摇了摇头，“这紫玉萝卜娇贵，种子离了我这神仙土，种下去也是白搭。这一点，想必张大人比我更清楚。”
衙役一噎，这话没毛病。
县丞大人之前拿走的那些萝卜，早就试过育种了，结果颗粒无收。
“那你的意思是……”
“我卖的，是种植之法。”程之韵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五百两，我把怎么用‘珍珠粉，玉石末，金丝楠木灰’种出紫玉萝卜的法子，一字不差地写下来，卖给县丞大人。从此以后，这方子归他，我绝不再用。”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连顾大石都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卖……卖那个胡说八道的方子？
衙役的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
他当然知道那个“神仙肥料”的说法，回去禀报的时候，县丞大人还嗤之以鼻，骂程之韵是想把他当傻子耍。
可现在，程之韵竟然要把这个耍傻子的方子，明码标价卖五百两？
这是什么操作？
“程姑娘，你……你没开玩笑吧？”衙役的嘴角抽了抽。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程之韵一脸认真，“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秘方，价值千金。张大人慧眼识珠，愿意出五百两，是看得起我。这笔买卖，我做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回去告诉张大人，就说我程之韵敬佩他是个爽快人。只要银子一到，我立刻就把方子写给他。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噗嗤！”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那笑声就像会传染一样，田埂上，山坡下，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闷笑声。
“我的天爷！花五百两买个笑话？”
“之韵这丫头，真是损到家了！这是要把县丞大人的脸按在地上踩啊！”
“高！实在是高！县丞大人要是买了，就是全县最大的冤大头！要是不买，就是他自己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这下，县丞大人是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彻底被架在了火上烤。
衙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可程之韵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他愣是找不到一个错处。
他只能恨恨地一跺脚：“好！我这就回去禀告大人！你等着！”
说完，便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洛水村的村民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之前的憋屈和犹豫一扫而空，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畅快。
“之韵，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李家嫂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顾大石一拍大腿，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了，看着程之韵的反应，充满了赞许和欣慰。
程之韵只是笑了笑。她不怕县丞贪，就怕他聪明。
只要他还想着用这些歪门邪道来占便宜，她就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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