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售卖权！
这五个字，对于任何一个生意人而言，都意味着垄断，意味着源源不断的暴利。
霍启当场就愣住了，他看看钱万金，又看看程之韵和顾文珏，嘴巴半张着，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顾文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声音温润依旧：“钱掌柜，夜深风寒，不如进屋一叙。”
“多谢顾先生。”钱万金滴水不漏地还了一礼，跟着二人走进了灯火通明的正屋。
霍启很识趣地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外，心里却跟猫抓似的，好奇得不行。
屋内，程之韵亲手为钱万金沏了一杯热茶。
茶香袅袅，驱散了夜的寒意。
钱万金没有碰茶盏，他开门见山，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轻轻放在了桌上。
“程先生，顾先生，钱某是个爽快人，不喜欢绕弯子。这张银票，五千两，算是钱某的诚意。”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审视。
“我买下‘紫玉寻芳’糕的方子，以及它在整个南境，乃至大周朝所有万宝楼分号的独家售卖权。从此以后，二位只需坐等分红，我们万宝楼，愿意将此糕点净利润的一成，按季送到府上。”
五千两的现银，再加上未来源源不断的一成分红。
不得不说，钱万金一出手，就展现了南境第一商号掌柜的气魄和手腕。这条件，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生意人心旌摇曳，当场应下。
程之韵垂眸看着那张银票，没有说话。
顾文珏却是笑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钱掌柜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一开口，就差点让文珏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钱万金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味。
“哦？莫非顾先生觉得，钱某的诚意不够？”钱万金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微微一凝。
“不。”顾文珏摇了摇头，他拿起那张银票，看也没看，就推了回去，“钱掌柜的诚意，我们看到了。只是这桩生意，恐怕不是这么谈的。”
钱万金的眉头终于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愿闻其详。”
“钱掌柜想买的，是方子，是售卖权。”顾文珏缓缓开口，“可我们想做的，却不是一锤子买卖。”
一直沉默的程之韵，在此时抬起了头。
她的视线越过顾文珏，直直地看向钱万金，声音清澈。
“钱掌柜，我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这‘紫玉寻芳’糕，最珍贵的是什么？”
钱万金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自然是其独特的口感，新奇的原料，以及……”
“都不是。”程之韵打断了他。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掀开帘子的一角，望向院外那些亮着灯火的简陋屋舍。
“这糕点，最珍贵的，是做它的那一双双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今天下午，您夫人品尝到的糕点，出自十几位军中嫂夫人的手。她们的丈夫，可能正在边境线上巡逻，可能在战场上搏杀。她们留在后方，靠着浆洗缝补，赚取微薄的收入，勉力维生。”
“我成立‘农业所’，推广紫玉薯，研制这紫玉薯糕，为的不仅仅是赚钱。更是想给这些将士家眷们，一条能靠自己双手，活得体面，活得有尊严的路。”
“钱掌柜，您现在还觉得，这是一张五千两银票就能买断的方子吗？”
钱万金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程之韵，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子，她的格局，她的眼界，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商业谈判，用银子砸开路就是了。
可对方，却直接将这件事，上升到了南境军心、民生的高度。
他若再坚持用钱买断，就显得不仅市侩，而且短视了。
“是钱某……孟浪了。”钱万金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程之韵郑重地拱了拱手，“程先生心怀大义，钱某佩服。”
他不是在说场面话。
作为一个在南境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人，他比谁都清楚，能和抚远大营，和霍靖将军的军心民生捆绑在一起的生意，才是真正能做大做强，无人敢轻易撼动的生意。
他看向程之韵和顾文珏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平等的，甚至是带着几分敬重的合作探寻。
“既然二位无意出售方子，那……钱某是否可以理解为，我们万宝楼，还有与农业所合作的机会？”
“当然有。”顾文珏接过了话头，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他知道，程之韵已经用她的格局，为这场谈判奠定了最高的基调。接下来，就是他这个“商人”该上场的时候了。
“独家售卖权，我们不卖。”
顾文珏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但是，万宝楼可以成为我们‘农业所’在南境的，首席合作商。”
“首席合作商？”钱万金咀嚼着这个新词，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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