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七月初一那日,那人给出了线索,说永嘉郡主恐怕即将回来。
他把这事透露给何建忠,何建忠又通过柳氏拿到了永嘉回程的确切路线。
杜明焕在安排这一切的时候,心无旁骛,矢志把它做到最好,就是防备事后留下首尾。
所以就连给何家张家的赏银,他也是顶格给的。
可就在永嘉被杀的当天夜里,同时端王也死去——噩耗传来的当时,他就已经傻眼了!
永嘉是郡主死了不重要,可端王却在当朝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他竟然也死了!
这还能是等闲小事吗?
原来那人说的他为端王那边善后,竟然就是把端王也杀了?!
时至今日,杜明焕依然记得当时的刺骨心寒。
背后这人让他杀永嘉,那还能仅仅是因为别的小事吗?
绝对不是!
这是他碰都没资格碰的大罪!
小小的杜家,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子的侯府,哪里牵扯得起?
所以他次日夜里,几乎是拖着两条腿去见的那人。
那人心情却很不错,说事办的不错,还主动说端王死了,日后就让他杜家来执掌皇城司。
只要他能听命行事,日后必还有他的好处。
见他犹豫,还让他安心,说朝堂那边事后收尾的事儿,不用他操心。
到了这地步,杜明焕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来背后有什么猫腻?
他竟然糊里糊涂的就成了捅向皇权的一把刀!
可没过几日,果然朝廷的委任令就下来了,端王事出突然,皇城司无人接管,需从皇城司衙门里提任一人接任。朝廷认为杜家祖上是功臣,又曾是端王亲自提携上来的副使,让他接任最为合适。
这权力移交得竟然如此顺理成章,背后这人手腕之厉害,还用说吗?
杜明焕心中纵然有那么一丝后怕,惶恐,也被这涌上来的害怕和忌惮死死的压制了下去!
他背不起谋杀郡主的罪名,可更加得罪不起这人!
到底郡主已经死了,可掌握着杜家命运的人还活着!
“父亲?”
杜钰的声音把杜明焕从怔愣中拉回来。
他抬头:“这不可能。他们绝不会帮的。”
“到底是谁?”杜钰挨得更近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着的激动,“他让我们去抓沈家的罪证,应该就不会是沈家了,那他是穆家,还是褚家?”
杜明焕对上他的目光,又迅速别开。
随后,他拿起杜钰一只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
杜钰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把手卷起来:“……您确定吗?”
“他们从来没有露过面,但我不会猜错的。”杜明焕深深望着他,“我曾捡到过他们一个珠串。那珠串,我曾经在宫宴上见过。”
杜钰屏息望着他,片刻后站直身:“看来这件事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这样一来,我觉得咱们更得去见他了!靖阳王已经很不对劲,如果只有凶手和他勾连上了这一个可能,那么难道这人还敢不出手吗?
“他真的不害怕我们就倒戈吗?”
“倒戈有何好处?”杜明焕道,“你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活吗?别傻了!人家早就算计好了!”
“那我们不就更要想办法把这人拽出来一起面对吗?”杜钰红了眼,“反正也不可能在王爷这边求得机会了,那就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杜明焕听到这里也已经坐不住。
他起身走了两转,在帘栊下停住,然后回头看他一眼,走到墙下取下那幅牡丹图,拔下画轴一端的塞子,拿出一枚椭圆形的铜令来。
他咬咬牙攥在手里:“你去准备!天黑后随我从后门出去。”
……
要不然说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能被晏北挑在身边贴身伺候?
徐鹤这几日的一言一行,以及遇见的人说过的话,郁亭全部都记了下来,一五一十告诉了月棠。
而月棠又把他所述之事全部用笔写了下来。
杜家费那么大劲,简直不惜撕破脸,也执意要把徐鹤以义子的名义捆绑起来,多半是有长远的用处。
但是那日杜钰却在沈黎找上门时,不赶回侯府应对,反而急匆匆跑到徐家来,让徐鹤去搜取官吏身上的宗人府龟符,这十分不对劲。
杜家跟宗人府扯不上一点关系。
所以只会是听命行事。
那背后这人突然让他们取龟符又是做什么?
正在灯下思索,郁亭又回来了。
“禀夫人,方才魏大哥让王爷派去杜家外头埋伏的侍卫兄弟捎了话过来,说方才天黑之后杜明焕让人备了马车,并且牵到了后门处。怀疑他们夜里要出门,请夫人定夺。”
月棠听闻,迅速放下纸笔站起来:“多久了?”
郁亭想了想:“算算脚程,最多也就是两刻钟之前。”
月棠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极好。去跟琴娘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拿起配剑,连房门也不走,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
郁亭没想到能看到她如此这般的身手,愣了一愣,才把房门掩上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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