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上想必难得清静。
“不过,圣旨已下,况他们犯罪是事实,结果已然无可挽回了。”
月棠听完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喜欢与这些同窗交往。最近怎么有兴趣联络起来了?”
韩翌赧然一笑:“过去迂腐,自命清高,不屑入流,如今学着郡主为人行事,也开窍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从几乎抱持着自暴自弃的态度迈入端王府当长史、被月棠窥破心思时的拷问,到在晏北面前展现出发自内心的卑微而受到月棠对他心态的敲打,又到她察觉到自己孝字压身时给予的体恤……
从中他看到了月棠面对磨难举重若轻时作为天潢贵胄的无上威严,也看到了在权力背后,她展示出来的为人的真诚。
渐渐他觉得在王府里做个郡主的长史,并不像外人看来的那么委屈。
从前很羞于提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反而为这个际遇感到骄傲。
这使他很想要认真为……端王府做点事情。
最起码,他也不能输给靖阳王府的长史。
当这个念头升起,从前他不屑地攀交应酬,当尝试着迈出脚步后,几次下来也游刃有余了。
“极好。”月棠点头,“我们端王府在文官这边,没有什么消息渠道,你能打入进去,非常不错。
“在外应酬的一切花费,你去账房支取便是。”
“谢郡主。臣照章程走。”
韩翌应下来。兰琴擅于治家理财,王府的私产打点得妥妥当当,他要是一味推辞,反倒矫情了。
月棠望着他:“你确实变了很多。”
又道:“方才梅卿的事,你也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韩翌顿了下,身子弯下去:“什么都瞒不过您。臣有几次看到梅卿背地里被气哭,所以……”
梅卿和徐鹤的事旁人本不好多嘴,但韩翌身为长史,相当于府里的管家,看她屡受困扰,也不能不护一护短。
但他也不便直接出面,徐鹤那人可不见得会听他调停。
只有月棠,作为梅卿的主上,出面发话名正言顺,也更有能力为梅卿决断此事。
月棠听到梅卿被气哭,皱了眉头。
这当口,魏章已经回来了:“正好在半路上碰见徐鹤,直接把他带过来了。正在前头偏殿等候郡主传见。”
月棠起了身。
……
王府就是王府,建造水平比起一般的府邸高出不止一截。
即使是这寒冬腊月,屋外天色阴沉,寒风呼啸,这用来短暂待客的偏殿里,没有薰笼,也不觉得多么冷。
徐鹤正拘谨得两只手不知揣着还是垂着,外头便来了个太监,说郡主在永庆殿传见,他连忙抚平了衣襟,跟着走进去。
永庆殿雕龙画凤,烧着地龙,点着熏香,月棠在上方坐着,左右站着兰琴和当初与他同期中榜的韩翌。这小子当年名次居于自己之下,没想到反倒有这福气,当上了永嘉郡主的家臣。
徐鹤不敢多看,对准上方的金光闪耀的裙角便跪下去,行起了大礼。
月棠道:“逾礼了。你是朝臣,私下场合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徐鹤站起来,殷勤地笑应了一下。
月棠又道:“坐吧。”
屁股刚挨了椅子,听到前方又道:“几个月不见,状元郎这胆子又长肥了。
“听说你最近老是欺负我的人?
“怎么,打算跟我杠上了?”
徐鹤吓得屁股一抬,又站了起来:“郡主误会,纯属误会!下官只是,只是悔过了,是我当时有眼无珠,错过了梅清这么好的娘子,这几个月我日日自责,悔不当初,只期盼着娘子还能给我个机会挽回而已!”
月棠笑了:“人是你自己抛弃的,糟糠妻配不上你这状元郎的话也是你亲口吐出来的,眼下在我跟前说这些,脸不疼吗?”
“可是下官真的悔过了。”徐鹤面红耳赤,“娘子如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自信爽利,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不修边幅的乡下女子。
“我与她青梅竹马,当初我抛下她独自留京为官,她也不曾离开我,我们有多年的情分,我笃定她心里一定还是有我的!”
旁边不知哪里传来毛笔折断的声音。
韩翌兰琴皆鄙夷地看向地下。
月棠冷笑:“所以便不惜编造谎言,假借将作监的名义来王府里套近乎?
“我端王府的门槛,是你骗一骗就能进来的?
“你看不起我的人就算了,连我也一块看不起?”
正作深情状的徐鹤脸色一变,立刻否认:“郡主明鉴!下官并未说谎,我真的是有要事相奏!”
“还敢狡辩!打断两条腿!再交给王爷,问问这种抛弃糟糠之妻的渣滓死性不改,自命不凡,该怎么处置?”
月棠捏爆了手里两颗核桃。
来了两个侍卫,拖着徐鹤走出去,半路就揍了他几拳。
徐鹤大叫:“郡主,下官真的没说谎!
“前两日我在宗人府伙房里,听人说将作监那边几个负责土木的工匠今年修缮宫闱的赏金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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