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语气骤然变调:“你、你、你是小豆子吗?!”
他放下茶碗,却没有放稳,翻倒的茶水顺着桌沿哗哗下流,
他又上前一步又问:“你可是我的小豆子?”
小窦松开了抓着那俩小子的手,疑惑地看着老者,愣怔半晌,然后大叫:“爹、爹,你是爹呀!”
霎时,老者热泪盈眶,手指反过来指着鼻子道,“豆子,你看着我.....我是你爹!”
古连翘和两个小子也愣住了。
小窦上前抱住老者,嚎啕大哭:“爹呀,你到哪里去了?你走的那晚,娘没了,被打死了!”
窦春旺一下一下地抚着小窦后背,喃喃道:“真的是我的小豆子哎......我知道。你也吃了不少苦。看你也长大了,比我还要高半个头,爹高兴。”
窦春旺就这样魔幻般地站在了面前。
古连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不期而遇?!
昭王和王春河找了多少年,已经不相信南兆国皇上的贴身侍卫窦春旺还活着。
皇上季翃却偏不信,下令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窦春旺。
百年前,东丰、南兆都是云霄国的领土。皇家兄弟打架,反目成仇,才造成“三家分晋”的局面。
季翃继位,要完成的第一个KPI,就是打败东丰国,扶持南兆,使得云霄国疆域永远安宁,不能再缩小。有如陆游云:“闻道舆图次第还,黄河依旧抱潼关。”
而古连翘也始终不相信一个身经百战的侍卫,会轻易地被这个世界抹去。
老天就是这么帮忙,在她转身之际又一回头,就链接上了运气。
她后怕,若刚才不是窦春旺叫住自己,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这大海捞针的概率,还真被她捞着了。
感谢上苍!
小窦放开窦春旺,擦擦泪水:“爹,这是古御史,我担任她的贴身侍卫。”
窦春旺老泪纵横,拍着小窦的背说:“古大人,感谢你,看顾了我的儿子。娄大和娄二是我徒弟,刚才冒犯了。你俩过来,给古大人磕头。”
娄大和娄二也顾不得被打得鼻青脸肿,乖乖跪下行大礼。
古连翘把他俩拉了起来:“也是情非得已,二位小师傅,多有得罪!”
窦春旺道:“娄大、娄二,今晚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看见。你俩赶紧收拾收拾,关了店铺。这小铺虽然在深巷尽头,不打眼,但也需谨慎。”
他非常机警,即使是失散多年的儿子站在面前,也没有昏头转向。
娄大娄二不敢怠慢,立马哗啦啦地关上了店铺门。
窦春旺拉着儿子,对连翘说:“去院里,细聊。”又吩咐娄大娄二:“赶紧地,把我的好酒拿出来,再去望园大酒楼要一桌子菜。”
连翘拦住:“窦师傅,不能声张,这里到处都是眼睛。”
后院有几间旧房,呈“品”字坐落。右侧的那间亮着灯,一个妇人声音问:“江师傅,有客啊?”
“有客。等会儿来见你们。我叔今天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
“这是娄大娄二的娘娄尚氏。我不敢告诉他们真实姓名,只说我姓江。”窦春旺悄声道。
进了屋子,坐下后窦春旺说:“娄大娄二的爹娄中道是读书人。祖家殷实,传到娄大娄二的爷爷辈,家族中出了赌棍,就败落了,娄中道只继承了一个铁匠铺。但他自己又不会打铁,于是,被下人捣腾得只剩下光架子后跑路,他只得接过铺子勉力支撑。”
窦春旺顿了顿,又道:“当年,我肩膀中了箭,背着和颐跳进云霄江,实在游不动了,就把和颐藏进芦苇丛,引开了和珂派的追兵。我被冲到下游,因失血过多,爬上沙滩就昏迷了。娄中道两口子正好在那边集市贩卖农具,在回家的路上,经过河滩,见我还有一口气,就把我救了。他们为了绕过关卡,用了三天三夜,把我拉到这里。遇到盘问,就说是亲戚中了瘟疫,当地怕传染,不让埋,只好拉回老家安葬。我才捡了这条命。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连翘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口子义气!”
窦春旺又连连叹气:“娄中道一直病病歪歪的,我在这里养伤,铸些刀剑暗中售卖,顺带帮他们经营铁匠铺,娄大娄二跟着我习武,现在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温饱和看病吃药都不成问题。”
连翘和小窦静静地听他讲述。
“我伤好以后,一直去当年和颐的藏身之处转悠,又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但一直无果。那时候,和颐才五岁,要是真被江水冲走了,我下地狱也无颜见皇上。”
小窦擦把眼泪道:“爹,和颐活着。”
窦春旺一副惊异的表情,感觉不可置信。
连翘道:“是真的。和颐被救了,现在当上了骁骑营的参军。”
窦春旺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一拳砸在案几上:“我一定要加入骁骑营,去跟殿下见面。”
连翘:“不着急。这样,我去看看娄叔和娄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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