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能「听」到房屋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狂风暴雨的咆哮、村民惊恐的尖叫,还有母亲黄兰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呼喊:「慧慧——!」
紧接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溺水般的窒息感,顺着那无形的连接通道,狠狠灌入炎曦的灵体!那是……洪水!正河村的洪水终于冲垮了堤防,正在吞噬她的家!
「不……!」炎曦猛地从榻上坐起,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鳞化指瞬间灼热到刺痛,真视之眸不受控制地开启,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千蝶林的景象,而是重叠交错、混乱不堪的画面——浑浊的洪水冲破木门、父亲在水中挣扎的身影、弟弟的哭喊、母亲伸向自己的手……
两个世界的灾难,在这一刻同步爆发,将她夹在中间!
千蝶林外,灵汐乱流引发的能量风暴开始冲击结界,发出低沉的轰鸣。寨子里警报声四起,守卫们奔跑的脚步声、呼喊声乱成一片。
而炎曦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远比外部风暴更剧烈的海啸。现实的毁灭景象如同噩梦般在她眼前上演,家的倾覆、亲人的危在旦夕,这种切肤之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情绪冲击。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这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成碎片!
「炎曦!你怎么了?」阿雅冲进静室,被她的样子吓坏了。
炎曦已经无法完整说话,手指死死抓住胸口,泪水混合着冷汗滑落。「家……水……娘……」她语无伦次,眼中的银辉疯狂闪烁,映射出两个世界的灾难景象。
阿嬷婆也迅速赶到,看到炎曦的状态和外界的天象,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两界失衡加剧!那边的灾劫透过血脉连接影响了此地能量,而此地的乱流又反过来震荡了她的灵体!恶性循环!」
她立刻出手,试图用强大的灵力稳住炎曦濒临崩溃的意识。但这一次,源于「根世界」的、涉及生死存亡的极致冲击,力量太大了!
「必须切断连接!否则她会先于她的肉身毁灭!」石岩也赶了过来,沉声道。
「不行!」阿嬷婆断然拒绝,苍老的手稳稳按在炎曦额头,「强行切断,她的灵魂会永久受损,伯奇血脉也可能就此沉寂!这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缘!必须靠她自己闯过去!」
闯过去?怎么闯?炎曦感觉意识正在滑向黑暗的深渊。洪水冰冷的触感、母亲绝望的呼喊、千蝶林结界的震动声……所有的一切都在将她拖向毁灭。
就在这最危急的关头,她混乱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守桥灵试炼时那种收敛心神、专注于一点的感觉。也闪过了阿嬷婆的箴言:「传递一丝宁静……点燃一根蜡烛……」
绝望之中,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念压倒了恐惧。
她不再去「看」那恐怖的洪水景象,也不再试图「听」那些绝望的声音。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全部意识收缩、凝聚,如同守桥灵试炼时那样,摒弃所有杂念,只保留一个最简单、最纯粹的念头——
将那夜尝试过的、汇聚了千蝶林星光和阿雅笑容的微弱「宁静」,再一次,更坚定、更清晰地,通过鳞化指这个通道,向着那个在洪水中挣扎的、名为「闫慧」的自己,传递过去!
「坚持住……活下去……」
这不是法术,而是跨越界域的、灵魂最深处的呼唤和支撑。
这一次,伴随着这缕意念一同传递过去的,还有她刚刚从守桥灵试炼中获得的、那一丝对「稳定」与「纯净」的感悟。
意念离体的瞬间,炎曦彻底脱力,昏死过去。
她不知道这缕融合了千蝶林宁静与守桥灵稳定的微弱意念,能否在现实的滔天洪水中起到作用。但这已是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两个世界的风暴仍在持续,而昏迷的炎曦,如同暴风雨中一枚飘摇的种子,能否在风雨过后生根发芽,还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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