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漓泽幻化成人形回到木瑜身边,他唇边还残留干涸的血迹却反过来担忧地查看木瑜脖子上的伤势。
施法帮她恢复伤口后焦急地询问:“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别担心。”木瑜握住他的手,轻轻抹去他唇角的血迹,“还疼吗?”
荒郊野外更深露重,她身上穿得单薄,前后又屡次经历生死一刻,双手异常的冰。
漓泽摇摇头,抓着她的手包裹起来边哈气边揉搓,不一会儿,她双手不像之前那么冰了,他柔声问:“好些了吗?”
木瑜感受着手上的暖意,眼角眉梢全都染着笑意:“嗯,有你在,暖和多了。”
木瑜听到晏嘉平那边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晏嘉平走了许久,耗尽周身力气艰难来到虞愉身边。
虞愉伤势太重,无法再变幻人形,她从未在晏嘉平面前露过真身,此刻看见晏嘉平走近,强撑着想离开。
可她刚动就感觉到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背上,她瞪向晏嘉平,冷漠地呵斥:“谁允许你碰我的,滚开。”
晏嘉平扬起唇角笑了笑,这一笑牵动伤势,痛苦让他呼吸沉重,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答应过你的,不论黄泉碧落,我都陪你。”
虞愉目光凶狠地瞪着他:“谁要你陪,你滚!”
晏嘉平呼吸粗重,满是血丝的双眼难掩情意,他轻拍虞愉肩背:“愉儿,我发过誓会永远陪着你,我不会离开你的。”
虞愉咽下口中血沫,厌恶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陪着我,滚,你给我滚。”
“愉儿……”
晏嘉平话未说完,虞愉骤然发力将他远远推开。
“愉儿!”
虞愉仰头嘶鸣散去妖力,自她身体里迸发出的熊熊火焰瞬间将她包裹,她在烈火中肆意狂笑,笑着笑着双眼充满恨意地看向漓泽:“漓泽!就算我今日不能将你杀之,他日你也一定会被你身边之人亲手杀死!漓泽你注定不得好死,你会和我们一样下地狱!”
木瑜握紧漓泽的手,心道虞愉真是死不悔改,都到这份上了还妄图挑拨离间。
但……
木瑜担心地抬眸,他应该不会相信虞愉的话吧?
漓泽回握住她,微微眯眼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连你都能听出来是离间计,难道本王会上她的当?”
木瑜笑了笑。
天边传来异样的响动,他们齐齐看向远处,黑压压的玄鸟群飞来,在虞愉上方盘旋嘶鸣,随着第一只玄鸟毅然决然俯冲进烈火,越来越多玄鸟紧随其后。
烈火将它们全部吞噬,火光冲天,悲壮地震撼人心。
木瑜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说不出话,她突然想起什么,惊讶地抬头:“你还记得陈府带走蛇妖的那些玄鸟吗?”
漓泽点头:“如此便能解释她为何想置我们于死地。”
木瑜叹了叹气,方才虞愉说她们会下地狱,她原以为是指她和晏嘉平,却原来指的是那只为非作歹的蛇妖。
木瑜看向不远处的晏嘉平,松开漓泽,走向他。
晏嘉平无声落泪,怔怔看着虞愉灰飞烟灭,从此世间再无她。
他听见木瑜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声,接着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说给她听。
“师傅从前总说我太过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从前不懂,时至今日才明白他老人家果真一点都没说错。
“我爱她,甘愿为她做一切,却不忍无辜百姓遭此大难,在清风观日夜念往生咒、超度经,尽我可能为他们超度亡魂、阴间开路、祈求死者来生顺遂。
“我不忍杀你,却还是利用了你。我有负山门,辜负师傅教导,也辜负同门之情。
“她怨我背叛她,是该怨的。”晏嘉平呢喃道:“我终究谁都对不起……”
他抬头看着木瑜:“木师妹,很庆幸能在这里和你重逢,我很高兴。最后,代我向师傅告罪。”
晏嘉平眉眼略弯,缓缓一笑,说着和几日前告别时几乎一般无二的话,只是这一次,木瑜终于明白彼时的他为何心情沉重。
她知道晏嘉平想做什么,点头应了一声,扭头的同时几滴泪从眼角滑落。
再后来,她听见一声闷响,对她来说既是故人也是新友的那个人,离开了。
木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晏嘉平助纣为虐害了那么多人,即便不选择自我了解也躲不过王法以及山门制裁。
可……
木瑜紧咬下唇,忽然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想哭就哭吧,我在这呢。”
木瑜把脑袋埋进漓泽怀里,揪着他的衣角闷声说:“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我知道的,我不该为他难过,可我……”
木瑜思绪很乱,不明白自己想说什么该说什么。
漓泽抱着她,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明白,你只是太善良了。”
木瑜抬头看着他:“你是在安慰我吗?”
她满眼泪花水盈盈的,眼泪流得到处都是,眼睛都有些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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