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云霭停滞，风息声寂。
那预想中恢弘万丈、泽被苍生的天道功德并未降临，只有老子周身自行激荡的玉清仙光与玄黄道韵在孤独地闪耀，将他在虚空中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尴尬。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片河谷，也透过无数大能窥探的神念，弥漫在洪荒各处。
老子立于虚空，身形依旧挺拔，八卦道袍纤尘不染。
但他那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此刻却清晰地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愕然，以及在那愕然之下，急速酝酿的惊怒！
天道无应！
他，太清老子，盘古正宗，道祖首徒，身负鸿蒙紫气，秉承天道指引而立教，誓言已出，教化已定，为何功德不降？！为何天道沉默？！
这前所未有的情况，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他那颗早已修炼得太上忘情的道心之上！百万年的修持，在此刻竟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气运确实与下方人族产生了一丝勾连，但那天道功德，那成圣的关键一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坚韧至极的屏障死死挡住！
鸿蒙紫气在元神中焦躁地跃动，却无法冲破那层阻碍，仿佛前方已是悬崖，再无通路！
为何会如此？！
他的神念再次扫过下方那些惶恐又带着一丝本能抗拒的人族，扫过他们血脉灵魂深处那愈发活跃、甚至带着些许“排斥”意味的“文武”传承灵光。
是因为它们？！
是因为这两套来历不明、却已然扎根的后天传承，使得天道判定，人族不再“需要”他老子的“教化”？所以，立教无功？
还是说……有某种连天道都不得不顾忌的存在，在暗中干预，否定了他的立教之举？
盘古！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闪电，再次劈入他的识海！
若真是那位存在插手……他老子此举，岂不是在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一股寒意自尾椎骨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立教之言已传遍洪荒，无数大能瞩目。
若就此灰溜溜退去，他太清老子，三清之首，颜面何存？威严何在？！日后如何在洪荒立足？更重要的是，错过此次机缘，成圣之日恐怕将遥遥无期！
不！绝不能退！
老子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厉与决绝！
既然天道不主动降下功德，那他便……强行立教！
以自身宏愿与鸿蒙紫气为引，强行沟通天道，哪怕只能引下一丝功德，只要迈过那道门槛，激活鸿蒙紫气，圣位依然可期！
至于后果……顾不得那么多了！成圣，高于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惊怒，周身玉清仙光再次暴涨，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再次响彻天地：
“天道鉴之！人族虽微，亦为洪荒生灵，当有向道之心！吾太清老子，立人教，非为夺其根本，乃为引其超脱，护其生息！”
“吾为人教教主，当庇护人族，不使其受邪魔侵扰！”
“吾传金丹大道，当为人族开一道途，增一选择！”
“人教气运，与人族相连，荣辱与共！”
他每说一句，便以自身大法力、大宏愿，强行将那“人教”的概念，更加深刻地烙印在与人族那丝微弱的气运联系之上，更是试图以自身之道，去覆盖、去“包容”那人族自有的传承！
这是一种近乎蛮横的“嫁接”！
“嗡——！”
似乎是被他这强行立教的宏愿与鸿蒙紫气的力量所触动，九天之上，那沉寂的天道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勉强的……回应。
一小片稀薄黯淡、远不及立天庭、甚至不及天婚时的功德金云，慢悠悠地汇聚而来，大小不过亩许，金光也显得有气无力。
这功德金云在空中盘旋片刻，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分出了一大半，约莫七成左右，如同施舍般，缓缓落向老子。
而另外三成，则散成了漫天金色光点，融入了下方河谷之中，洒落在那些人族身上。
功德临体！
老子精神一振，立刻运转功法，引导那功德之力融入自身，冲击鸿蒙紫气！
然而——
那功德入体，并未带来想象中的磅礴力量与道境升华，反而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他之前因推演、因惊怒而损耗的法力恢复了些许，元神中的鸿蒙紫气跳动了几下，便再次沉寂下去！
那层无形的屏障，依然存在！圣位的大门，并未因此敞开！
他，未能凭借这强行立教引来的、大打折扣的功德，成就混元圣人！
老子身形微微一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失败了？！
他付出了折损颜面、强行立教、甚至可能触怒未知存在的代价，竟然……只换来了这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功德，连准圣巅峰的瓶颈都未能松动，更别提成圣？！
那亩许功德金云迅速消散，天空重归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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