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幽冥魔殿内再次陷入了粘稠而甜腻的停滞。
罗刹低头,看着自己玄黑袍服上那两团交相辉映、色彩饱和度高到刺眼的污渍——左胸一团顽强不屈的亮绿苹果泥,右袖口一滩嚣张跋扈的鲜红草莓香蕉泥。
冰凉、粘腻的触感透过顶级魔蛛丝织就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上,带来一种极其陌生且令人极度不适的亵渎感。
他,罗刹,幽冥至尊,万魔之主,袍服之上理应沾染的是敌人的神血、是炼化的魂晶、是征伐的尘灰!而不是…而不是这该死的、散发着人工香精味的、幼稚的果泥!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玩意,居然擦不掉!
他刚才几乎动用了五成魔力施展的净化魔咒,足以让一座仙宫化为齑粉,让一条银河彻底澄清,却奈何不了这区区两团果泥?!它们就像是在他那象征着无上权威与力量的袍子上烙下了永恒的印记,甚至还因为魔力的冲击而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这究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人间的食物都经过如此诡异的附魔处理了吗?!是针对他幽冥魔尊的新型武器?!
一种混合着暴怒、羞耻、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翻涌奔腾,几乎要冲破他那万年冰封的表情管理。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再次凝聚起毁灭性的魔光,猩红的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死死盯着那两团色彩——这一次,他考虑的不是清洁,而是连同那片衣料一起,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
“咯咯…呀…”
怀里传来小满软糯的、带着满足笑意的声音。
罗刹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僵硬地低下头。
小满吃得心满意足,小脸上、手上、甚至稀疏的头发上都沾满了红红绿绿的果泥,整个人像刚从颜料桶里捞出来的年画娃娃,还是抽象派的。但她毫不在意,反而觉得无比新奇好玩。她睁着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琉璃眸子,正好奇地、咯咯笑着伸出沾满红色果泥的小手,试图去触摸爹爹胸口那团同样颜色的“图案”,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爹爹新长出来的、和她一样的“好朋友”。
那纯粹的笑容,那毫无阴霾的眼神,那全然的信任和亲近…
罗刹胸腔里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如同被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竟奇迹般地、极其别扭地…缓缓平息了下去。
湮灭?连同衣料一起?
然后呢?吓哭她?再听那魔音灌脑的哭声?或者让她觉得自己破坏了她觉得“好看”的东西?
麻烦。
更大的麻烦。
罗刹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甜腻果香呛得他喉咙发紧。他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散去了指尖凝聚的恐怖魔力。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只剩下一种深深的、近乎麻木的无奈。
算了。
跟一团果泥较什么劲。
主要是…小家伙好像挺喜欢这配色?
这个可怕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罗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他强行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袍服,转而看向怀里这个同样五彩斑斓的小罪魁祸首。
当务之急,是处理这个小的。
他尝试着再次对小满使用清洁咒,这次更加小心翼翼,控制着微弱的魔力流,如同进行最精密的微雕手术,一点一点地剥离那些顽固的果泥。
过程缓慢且耗神。那果泥果然邪门,对魔力有着诡异的抗性,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才能在不伤及小满娇嫩皮肤的前提下将其去除。
等到终于将小满清理干净,恢复成那个粉雕玉琢(虽然皮肤有点被魔力擦红)的小团子时,罗刹感觉比跟同级别魔尊打一场架还要累。
而他自己袍服上的污渍…他选择暂时性失明。
眼不见为净。
他抱着终于吃饱喝足、开始揉眼睛打哈欠的小满,走回王座。
所过之处,所有魔侍、魔将都死死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拼命压抑着那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的笑意,以及那无法理解的震惊。尊上…尊上居然就顶着那一身“新造型”走回来了?!这比看到他头戴奶冠还要惊悚!
罗刹面无表情地坐回冰冷的王座,将昏昏欲睡的小满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小满吃饱后本就困倦,加上爹爹那虽然僵硬却持之以恒的拍抚,很快便眼皮打架,小脑袋一歪,靠在罗刹那散发着果香和冷冽魔气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殿内终于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甜腻的果香味,和尊上袍服上那两团刺眼的色彩,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罗刹低头,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再看看自己胸口那团亮绿色的“勋章”,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他尝试着运转魔功,吸收周围魔气以恢复心神。
然而,或许是心神不宁,或许是那果泥的气息干扰,魔气运转间,他竟隐隐觉得…胸口那粘过果泥的地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陌生的…饱腹感?和…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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