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凌云殿。
往日里,这座象征着人间正道领袖地位的恢弘殿宇,虽庄严肃穆,却总有一股仙家清气萦绕,令人心静神明。但今日,殿内的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浓郁的檀香也无法驱散那股弥漫在每一根梁柱、每一寸地砖间的压抑与决绝。
殿内济济一堂,不仅是蜀山本门的核心长老、各峰峰主悉数到场,就连昆仑、崆峒、青城、百花谷等正道联盟的主要门派掌门或代表,也皆位列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半分平日的仙风道骨或从容气度,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色,以及一种仿佛背负着山岳般的沉重。
主位之上,清虚子道长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目。他今日未着常服,而是换上了一身紫金道袍,头戴莲花冠,手持拂尘,气息渊深如海,却又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发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会,将决定人间正道,乃至三界未来的命运走向。
“诸位道友,”清虚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与会者耳中,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质感,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今日召集诸位,所为何事,想必诸位心中已有揣测。”
他略一停顿,目光变得愈发沉凝:“月前,幽冥魔尊罗刹,于其魔殿上空,公然行险恶之举,以魔龙本源灌注那‘魔胎’,其势汹汹,其心可诛!我联盟派出的精锐侦查小队,拼死带回情报,却也遭魔尊隔空一击,几乎全军覆没!此獠凶威,已然滔天!”
提到侦查小队近乎覆灭,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愤怒的低哼。尤其是崆峒派掌门,一位赤面虬髯的壮汉,更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清虚子继续道:“更令人心忧者,据可靠线报,魔尊近期于人间界两界山隐秘山谷,频繁调动魔兵魔匠,鬼祟行事,虽其具体图谋尚未完全查明,但结合其培育‘魔胎’之举,不难推断,此乃其祸乱人间之重要一环!或许是在建造某种邪恶祭坛,或是为‘魔胎’降临人间做准备!”
他并没有提及“游乐园”这个荒谬的可能性,在所有人先入为主的认知里,魔尊的任何动作,都必然与巨大的阴谋挂钩。
“如今,魔头势大,气焰嚣张!玉衡、磐石、静虚三位道友深陷魔窟,至今音讯全无,生死难料!天界方面,虽表关切,却态度暧昧,难寄厚望!”清虚子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股悲愤之意,“若我等再拘泥于常规手段,步步为营,只怕是纵虎归山,养痈成患!待那魔胎大成,魔尊再无顾忌之时,三界倾覆,苍生涂炭,便在眼前!届时,我等皆是千古罪人!”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殿内的气氛更加凝重,甚至带着几分绝望的气息。
“那依道兄之见,该当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魔头逞凶吗?”崆峒派掌门忍不住吼道,声如洪钟,“集结联盟之力,跟那魔头拼了!纵然身死道消,也好过坐以待毙!”
“不可!”昆仑派的白须老道立刻反驳,他面色凝重,缓缓摇头,“玄罡道友,匹夫之勇不可取。魔尊罗刹,乃积年老魔,修为深不可测,幽冥界更是龙潭虎穴,易守难攻。贸然集结力量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救不回三位道友,恐令我人间正道精华尽丧,届时魔祸更烈,吾等岂非成了人族罪人?”
“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任由魔头完成阴谋?”另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起身怒道。
“自然不是坐以待毙!”清虚子猛地提高声音,压下场内的骚动。他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一股决绝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魔尊既已警觉,常规的监视、调查、乃至小规模冲突,都已无法动摇其根本,反而会打草惊蛇,徒增伤亡!”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为今之计,若要扭转乾坤,阻此魔祸,或许……唯有请出我蜀山镇压气运之无上神器——【太乙破虚神光】!”
“太乙破虚神光?!”
这六个字,如同九天神雷,在凌云殿内轰然炸响!
几乎所有听到的人,无论修为高低、身份尊卑,皆勃然变色!惊呼声、倒吸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太乙破虚神光!
那可是蜀山立派之根基,传说中由上古真仙采集天地初开时一缕先天正气,融汇周天星辰之力炼制而成的镇派至宝!其形并非刀剑,而是一道蕴含天地至理、能洞穿虚空、破灭万法、涤荡妖邪的无上神光!威力之大,据说全盛时期足以一击湮灭星辰!
然而,动用此宝,代价亦是巨大到难以想象!不仅需要数位修为达到地仙巅峰的长老共同催动,耗费的海量灵石仙源足以掏空一个大型宗门的积蓄,更会对催动者的仙基本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轻则修为倒退,寿元大减,重则当场道消身殒!自蜀山开派以来,动用太乙神光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在门派面临灭顶之灾、关乎人族存亡的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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