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的指尖在晶核表面颤了颤,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那道声音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尾音像极了前世她濒死时咬碎的尾音——那时她被命外者逼至绝境,鲜血顺着下颌滴在青石板上,偏生还要撑着最后一口气骂对方“不得好死”。
此刻这声“欢迎回来,旧识”,竟连尾音的破音都与她如出一辙。
“瑶瑶?”汤凛的掌心覆上来时带着凉意,她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眼,冰棱剑的寒光在他身侧流转,剑尖却始终垂向地面——他在等她的反应。
虚渊深处的黑雾突然翻涌如沸,命源晶核的紫纹刹那间亮得刺目,李瑶不得不眯起眼。
有细碎的光点从晶核里飘出来,在两人之间凝结成影——那是个穿着月白衫子的女子,发间插着她前世最爱的玉簪,面容与她分毫不差,只是眼尾泛红,像是浸过千年冰碴的冷。
汤凛的剑“嗡”地出鞘半寸,横在两人中间。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棱剑的霜花顺着剑身爬上手背,却连看都不看那影子一眼,只侧头问李瑶:“认得?”
李瑶喉咙发紧。
她认得这玉簪,是师父用昆仑山巅的冰魄玉雕的,前世她被背叛时,这玉簪碎在那人脚边;她认得这眼尾的红,是她为救同门硬渡三重劫时,反噬的灵气在眼尾烙下的印记。
可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像口枯井,“你以为你能赢?”影子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瓷片,“你不过是重复我的失败。”
李瑶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汤凛的胸口。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后,带着点她熟悉的甜香——是他方才偷偷塞进口袋的桂花糖化了。
这丝甜意让她心口一暖,咬着牙反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还存在?”
影子笑了,那笑意没达眼底:“我是你未能斩断的执念。”她抬手,指尖掠过李瑶的脸,李瑶却感觉有冰锥扎进太阳穴——是她前世被命外者吞噬的记忆在翻涌,“那些被吞掉的灵魂,你以为散了?不,他们成了养料。我是命外者里最清醒的,能帮你……也能毁你。”
李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
她想起方才被藤蔓绞杀的黑影,想起虚渊断裂的灵脉里稀薄的木灵——原来那些残念不是无主的,是这“另一个自己”在拿灵魂当肥料养命源。
她喉咙发涩,想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却见影子的指尖已抵住晶核,紫纹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像条毒蛇。
汤凛突然动了。
他的冰棱剑霜花暴涨,剑尖抵住影子的咽喉,可那影子连躲都不躲,只歪头盯着李瑶:“犹豫什么?你以为汤家的温情能护你一辈子?”
李瑶望着汤凛绷紧的下颌线。
他的剑在发抖——不是害怕,是竭力克制着没直接刺穿那影子。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在她后背烫出个印子。
前世她也有过这样的温度,是师兄握着她的手说“我护你”,结果转头就把她推进命外者的陷阱。
可汤凛不同,他从不说漂亮话,却会在她被婆婆刁难时,不动声色往她茶里添蜜;会在她深夜练丹时,抱着暖炉蜷在偏厅等她,说“糖罐子在你丹炉边”。
“你根本不懂。”李瑶突然开口,声音比虚渊的风还稳。
她伸手覆上汤凛握剑的手,冰棱剑的霜花立刻顺着她的指尖散开,在两人掌心凝成朵小冰花,“我不是你,我不会重复你的失败。”
影子的瞳孔骤缩,紫纹在她身上爬得更快了,像是要把她撕碎。
汤凛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反握住她的手,却在触到她掌心血痕时顿住。
李瑶能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低得像闷雷:“别听她蛊惑——”
黑雾突然炸开,影子的笑声混着碎裂声刺进耳膜。
李瑶被汤凛猛地拽进怀里,冰棱剑的寒光在头顶织成网。
她抬头,正撞进他发红的眼尾里——那是他动了真怒时才会有的模样。
“她是想让你动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吐息扫过她发顶,“我握你手腕。”
汤凛的掌心覆上李瑶手腕时,她能清晰触到他脉搏的震颤——一下比一下急,像擂在她心尖的鼓点。
他指腹的薄茧蹭过她腕间命契红痕,命契之力顺着血脉漫开,像一勺化在寒潭里的温酒,将她翻涌的灵识慢慢熨平。
“稳住呼吸。”汤凛压低的嗓音裹着冰棱剑的清冽,扫过她耳畔时带起细小微颤,“我在。”
李瑶闭了闭眼。
命契的温热漫过丹田,她顺着那丝暖意沉入识海——虚空中漂浮的幻影正咧着嘴笑,月白衫角沾着紫黑的命源气息,可她分明看见对方眼底有抹不属于她的浑浊。
那是...被命外者侵蚀的斑驳。
“是假的。”李瑶睫毛轻颤,再睁眼时眼底浮起寒芒,“她模仿了我的记忆,却偷不走我的灵识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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