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工厂主体建筑的大门,仿佛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
门外,是尚有残阳余晖的荒凉废墟。
门内,则是几乎完全被黑暗吞噬的、巨大而压抑的工业迷宫。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霉味、铁锈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化学试剂残留的气味。
高高的穹顶布满了破洞,几缕微弱的天光如同探照灯般投射下来,在布满油污和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几块光斑,反而更衬托出周围环境的深邃与黑暗。
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生产线设备,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沉默地匍匐在阴影中。
纵横交错的金属楼梯、管道和传送带,构成了复杂而危险的立体空间。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障碍物,到处都是可供藏身的阴影。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刚才外围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枪战从未发生过。
但秦牧知道,这寂静之下,隐藏着更加致命的杀机。
他的身体,在踏入黑暗的瞬间,就仿佛与阴影融为了一体。
脚步落地无声,如同猫科动物柔软的肉垫踩在地面上。
呼吸被控制得极其悠长而微弱。
就连心跳,似乎都减缓到了最低限度。
他并没有急于深入。
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内侧的阴影里,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用全身的感官去“聆听”和“触摸”这片黑暗空间。
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声响——远处滴水的声音,风吹过破洞的呜咽,甚至……某些角落里,那几乎不可闻的、压抑着的呼吸声,以及金属部件因为轻微压力而发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形变声。
鼻子轻轻抽动,分辨着空气中除了锈蚀和霉味之外,那一丝极其淡薄的、属于人类的汗液和枪油的味道。
他的眼睛,在短暂的适应后,已经能够在极低的光线下,分辨出大部分物体的轮廓和细节。
陷阱。
埋伏。
冷枪。
所有的一切,在他那苏醒的、超越常人的感知面前,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见。
他动了。
没有走宽敞但暴露的主通道。
而是选择了一条紧贴着巨大反应釜基座、被阴影完全覆盖的狭窄缝隙。
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密集的管道和设备之间穿梭,灵巧地避开地面上散落的零件和废弃物。
动作流畅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
突然!
就在他经过一个看似普通的、堆放着废弃木箱的拐角时。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身体如同未卜先知般,向侧面平移了半步。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
他刚才即将落脚的那块地面,一块经过伪装的翻板猛地弹开,露出了下方布满尖锐钢筋的深坑!
陷阱!
但他仿佛早已知道那里有陷阱,提前规避了。
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个陷阱一眼,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行。
上方,一根横亘的粗大管道上。
一名全身穿着深色作战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枪手,屏住呼吸,手中的消音步枪已经瞄准了秦牧即将通过的下一个路口。
他计算好了提前量,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等待着目标进入射界。
然而。
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路口的时候。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他侧下方、一段垂直的检修梯后面闪出!
不是从预定的路口!
秦牧不知何时,已经凭借对环境的精准把握,绕到了他的侧下方!
那名枪手骇然失色,刚想调转枪口!
但已经太晚了!
秦牧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半米长的、断裂的传送带金属辊。
他手臂一扬!
那截金属辊如同标枪般激射而出!
“噗!”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入肉声。
金属辊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名枪手的脖颈,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管道壁上!
枪手双眼暴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手脚无力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秦牧甚至没有去确认战果。
在掷出金属辊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如同狸猫般蹿出,躲入了另一堆废弃设备的阴影中。
而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立刻被几颗从不同方向射来的、带着消音器的子弹打得碎屑纷飞。
敌人发现了他。
但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战斗,在这片黑暗的迷宫中,以另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残酷的方式,继续上演。
秦牧如同一个精通所有杀戮技艺的艺术家,又如同一个对这里了如指掌的幽灵。
他从不与敌人正面交火。
总是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位置,用最简洁、最致命的方式,解决掉一个敌人,然后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有时,他利用纵横交错的管道,如同猿猴般在高处移动,从上方发起突袭,用夺来的匕首割断敌人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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