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许耀那幽怨的声音像带着小钩子，挠得陶盼弟耳朵尖发麻。
什么叫在她宿舍楼下喂了两个小时的蚊子？
这人是疯了吗？
“许总，”陶盼弟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冷静、最不近人情的语气击退他，“蚊子也要吃饭的，你就当是日行一善了。我真的要回去工作了，挂了。”
“别！”许耀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一丝急切的哀求，“陶陶，宝贝，我错了，我不该催你。那你……那你总得给我个盼头吧？”
陶盼弟听着他这软下来的腔调，头皮都炸了。
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是霸道总裁，后一秒就成了摇着尾巴的大金毛。
她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的疲惫，都不如应付他这三分钟来得心累。
“什么盼头？”她没好气地问。
“明天，明天你有空吗？我们……约会？”许耀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股子期待劲儿，隔着电话线都能溢出来。
约会？
陶盼弟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答应他？不行，这不符合她“两年考察期”的拖延大计。
不答应？看他这架势，今晚能在她宿舍楼下站到天亮，明天全厂都知道她和一尊“望妻石”的故事了。
权衡利弊之下，陶盼弟选择了最省事的一条路——敷衍。
“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真的？”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欢快得像是要起飞，“那明天我来接你！你想去哪儿？吃什么？看电影还是逛街？或者我们去游乐园？我把整个游乐园包下来……”
“我明天要上班！”陶盼弟听着他那一连串不切实际的幻想，忍无可忍地打断，“晚上再说！”
“好好好，晚上说，晚上说！”许耀连声应着，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那你快去忙，注意安全，别累着了。我马上就走，不在这给你丢人了，保证不让你的同事看见我！”
他挂了电话。
陶盼弟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个男人，真的被下降头了吧？
……
第二天，陶盼弟结结实实地睡到了下午才起床。
常年的倒班生活让她养成了沾床就睡的本事，什么许耀，什么两年考察期，全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正迷迷糊糊地刷着牙，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屏幕上“许耀”两个大字，像个烫手山芋。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划开了接听键。
“宝贝，起床了吗？”男人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在你们厂附近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订了餐厅，海城新开的一家法餐，据说主厨是从米其林三星挖来的……”
陶盼弟听着他报菜名似的介绍，一个头两个大。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沉痛的语气开口：“许总，出事了。”
电话那头，许耀的声音瞬间一紧：“怎么了？你受伤了？还是有人欺负你？”
“不是，”陶盼弟靠在宿舍的窗边，看着楼下匆匆走过的工友们，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我们厂，年底订单量暴增，厂长刚开完动员大会，要求我们全体员工，从今天起，连上一个月大夜班，中间无休，为厂子的荣誉和效益奋斗到底！”
“……”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耀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俊美的脸上，那副志在必得的笑容，一寸寸地龟裂。
连上……一个月大夜班？
这是什么反人类的操作？
他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工作模式。
“所以，”陶盼弟的声音充满了“遗憾”和“身不由己”，“许总，这一个星期，我可能都没时间了。我们的约会……只能往后推了。”
许耀磨了磨后槽牙。
他看着车窗外那栋平平无奇的电子厂，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想当年，他许耀勾一勾手指，哪个女人不是立刻抛下一切飞奔而来？
现在倒好，他的魅力，竟然输给了一个电子厂的“荣誉和效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盼弟，”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听话，出来。你们厂长我认识？我跟他谈。从今天起，你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不想上班，我养你。”
陶盼弟：“……”
她就知道会这样。
有钱人的脑回路，果然不是她这种凡人能理解的。
“许总，你别闹了，”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在带一个巨婴，“我们厂是正经的大厂。而且，我喜欢工作，工作使我快乐。”
许耀：“……”
他被这句“工作使我快乐”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离谱的笑话。
“行。”许耀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那你先忙。”
他挂断了电话，脸色黑得像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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