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的身体在许明夏怀中剧烈地抽搐、扭动,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那股甜腻如腐败果实混合着铁锈的诡异腥气,丝丝缕缕地从他口鼻中逸散出来,钻进许明夏的鼻腔,带来生理性的强烈不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被狰狞的血丝彻底覆盖,瞳孔放大失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怖嘶鸣,小小的指甲竟在无意识的狂乱抓挠中,将许明夏的手臂划出道道血痕!
“水生!看着我!水生!”许明夏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抱住他挣扎不休的小身体,试图将自己的意志传递给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小小的胸腔里,心脏正在以一种完全超出常理的速度疯狂搏动,撞击着她的掌心,如同濒临爆炸的引擎!零号母体的毒素,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他的身体!
陈默函那只仅存的、布满血污和泥土的左手,如同铁钳般死死箍住了水生的脚踝,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狂乱的蹬踹。他半跪在泥泞里,右肩的贯穿伤因用力而鲜血如注,顺着无力垂落的手臂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小片刺目的殷红。冷汗混合着血水,从他惨白如纸、因剧痛而扭曲的脸颊滑落,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的只有决绝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压住他!明夏!必须压制住痉挛!否则心肺会爆裂!”陈默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左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将水生一条疯狂蹬踹的腿按死在冰冷的泥地上!
许明夏咬着下唇,泪水混合着汗水流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水生扑腾的上半身,将他死死搂在怀里。水生细弱的骨骼在她怀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那潮红的小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出缺氧的青紫色!
就在这时! “噗!” 水生剧烈痉挛的身体猛地一僵!一口滚烫、粘稠、带着浓烈甜腥味的暗红色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鲜血溅了许明夏满脸满身,温热、腥咸,带着死亡的气息!
“水生——!” 许明夏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完了!脏器出血!零号母体的侵蚀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陈默函的动作却快得如同鬼魅!在水生喷血的刹那,他箍住脚踝的左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向前一探!那只沾满泥污和血渍的手掌,竟然不闪不避,精准无比地伸到了水生喷血的嘴边!
“嗤——!” 滚烫的、带着诡异甜腥的毒血,如同强酸腐蚀般,瞬间浇淋在陈默函那只裸露的左掌之上!皮肤与毒血接触的地方,竟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油般的“嗤嗤”声!一股白烟瞬间腾起!
“默函!你做什么?!”许明夏惊骇欲绝!接触零号母体原血,几乎是必死无疑!
陈默函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掌与毒血接触的部位!那被浇淋的区域,皮肤瞬间变得赤红、肿胀,如同被高温灼伤!剧烈的灼痛感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扎入骨髓,让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的冷汗瞬间变成了瀑布!
然而! 仅仅是灼痛! 没有像水生那样瞬间出现的血丝侵染眼球、没有失控的痉挛、没有那种被病毒急速侵蚀摧毁的迹象!他的眼神虽然因剧痛而剧烈波动,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清醒和锐利!那恐怖的零号母体毒素,似乎…被某种力量阻挡在了他的皮肤表层?或者说…侵蚀的速度被极大地延缓了?!
这异乎寻常的景象,如同闪电般劈中了许明夏的大脑!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如同火山般在她脑中爆发!去年寒冬…陈默函为柱子挡下的那瓶日军特制的强腐蚀性毒液…那腐蚀了他右腿大片皮肉、留下永久疤痕和隐痛的可怕液体…难道…难道那场惨烈的负伤,竟阴差阳错地…让他的身体对这类生化毒素产生了某种程度的…耐受性?!
“你的血…默函!你的血可能有抗体!”许明夏的声音因激动和巨大的希望而剧烈颤抖,几乎是尖叫出来!她猛地松开压制水生的手,不顾一切地扑向自己散落在担架旁的简易医疗包!
陈默函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毒血灼伤、赤红肿胀却并未被迅速侵蚀的左手,又猛地抬头看向许明夏,那双深邃眼眸中的震惊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一个清晰得可怕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没有片刻犹豫! “刀!快!”陈默函冲着许明夏嘶吼,声音已然劈裂!他用那只灼伤的左手,粗暴地一把撕开水生胸前被血污浸透的单薄衣衫,露出了少年瘦骨嶙峋、正因缺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脏的位置,皮肤下的搏动狂乱而微弱,如同即将熄灭的火苗!
许明夏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但她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稳定!她从医疗包中摸出唯一一支仅剩的、用于紧急清创的粗大针筒针头,又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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