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连云山口外的平坦雪地已被收拾妥当。巴图带着族人与商队的脚夫们,用石块垒起一座半人高的祭台,祭台中央摆放着三足石鼎,鼎中点燃的松枝冒出袅袅青烟,混合着山间的寒气,透着肃穆之气。罗衣则指挥着妇人,将绸缎、皮毛、药材等盟誓的祭品,一一陈列在祭台两侧。
沈砚秋身着一身素色锦袍,左臂虽仍绑着纱布,却身姿挺拔地站在祭台旁,与顾长风低声商议着盟誓的细节。“按山民的规矩,盟誓需以血为证,还要祭拜山神与土地,”沈砚秋道,“等会儿我与呼衍长老、巴图长老共执牛血,宣读盟约,你就在一旁备好伤药,免得等会儿划伤手指后感染。”
顾长风点头,将一个装有止血药粉与干净麻布的小木盒递给他:“放心,我都备好了。等盟誓结束,我再给你换次臂上的药,今日天气好,伤口也能愈合得快些。”他目光扫过祭台周围,见连云部与巴图部的族人已陆续聚集,人人身着盛装,脸上带着庄重之色,又道,“看来两部族人都很重视这次结盟,有他们相助,影沙盟再想在天山作乱,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多时,呼衍烈在一众族人的簇拥下走来。他身着绣着黑鹰图案的兽皮长袍,头戴羽冠,手持鹰头木杖,步伐沉稳。巴图紧随其后,身着棕色皮毛长袍,腰间系着镶嵌着玉石的腰带,身后跟着几个手持长矛的族中勇士。
“沈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呼衍烈走到祭台旁,目光扫过祭台上的祭品,微微点头,“祭品齐全,祭台也合乎规矩,时辰一到,便可开始仪式。”
沈砚秋拱手应道:“全凭长老安排。”
此时,秦十三拄着木杖,在护卫的搀扶下走来,低声对沈砚秋道:“公子,我已安排护卫队在营地外围与山口两侧警戒,以防影沙盟的人前来捣乱。另外,阿罗憾那边依旧没有消息,怕是还在落雪坡一带追踪月牙郎。”
“让护卫队多加留意,若有异常即刻通报。”沈砚秋沉声道,“阿罗憾那边不必急,等咱们结盟完毕,再派人去落雪坡方向打探消息,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两部联盟,筑牢新商道的根基。”
日上三竿,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呼衍烈抬手示意族人安静,高声道:“今日,我们连云部、巴图部,与沈公子的丝路商队,在此设坛盟誓,共拜山神,共结盟约,从此守望相助,不离不弃!”
族人及商队众人皆屏息静立,目光齐聚祭台。两个山民勇士牵着一头健壮的黑牛走到祭台前,手起刀落,牛血顺着刀刃滴入早已备好的陶碗中。呼衍烈拿起一根削尖的兽骨,在自己的食指上轻轻一划,鲜血滴入陶碗;巴图紧随其后,也用兽骨划破指尖,将血滴入碗中;最后,沈砚秋接过兽骨,虽左臂不便,却依旧用右手稳稳握住,在食指上划了一道小口,鲜血落入碗内,与牛血、两人的血混在一起。
呼衍烈端起陶碗,走到祭台中央,对着天山的方向高举陶碗,用浑厚的声音诵读祭文:“天山山神在上,土地神灵在下,今日连云部、巴图部、丝路商队,在此立誓结盟。此后,商队护两部往来平安,两部守商道畅通无阻;共抗影沙盗匪,共护天山生灵;互通有无,互惠互利,绝不背盟,若违此誓,必遭天谴,身死雪埋!”
读完祭文,他将陶碗中的血酒分倒在三个小木杯中,自己端起一杯,递给巴图与沈砚秋各一杯。三人同时举杯,将血酒一饮而尽。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腥气,却在每个人心中刻下了沉重的承诺。
饮毕,三人将木杯摔在祭台之下,“砰砰”三声脆响,象征着盟约的不可违背。周围的族人与商队众人齐声欢呼,呼声回荡在山口之间,震得崖壁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呼衍烈走下祭台,握住沈砚秋的手,他的手掌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矛的厚茧:“沈公子,从今往后,你我便是盟友。连云部的山口,便是商队的通道,我会派族人常年驻守山口,为商队引路护航。”
“多谢呼衍长老!”沈砚秋回握他的手,“商队也定会遵守盟约,每季度都会为两部送来中原的丝绸、瓷器与铁器,还会请工匠前来,帮两部修缮房屋、打造农具。”
巴图也走上前来,笑着道:“太好了!我部落的孩子们早就盼着能有中原的笔墨纸砚,等商队下次来,可得多带些!”
顾长风此时走上前,拿出三个用兽皮制成的令牌,每个令牌上都刻着“盟”字,分别递给呼衍烈、巴图与沈砚秋:“这是结盟令牌,日后三部往来,只需出示此令牌,便是自己人。”
呼衍烈接过令牌,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满意地点头:“想得周到,有了这令牌,族人便不会再与商队产生误会了。”
盟誓仪式结束后,族人与商队众人围着篝火,开始欢庆。巴图的族人杀了牛羊,架在火上烤制,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声响,香气四溢。罗衣则将带来的青稞酒分给众人,连云部的族人弹起胡琴,唱起山歌,商队的护卫们也跟着哼唱,歌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天山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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