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杨明宇将赵敏和陈静叫到了一边。
“有个任务,我想交给你们俩。”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正蹲在墙角默默看着蚂蚁搬家的瘦小身影,“去兰兰家做一次家访。”
陈静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赵敏则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知道了。”家访这个词对她而言,总能想到一些她不愿触碰的记忆。
“不用紧张,”杨明宇看出了两个女生的心思,笑着补充道,“这不是什么考查,就是去看看,聊聊天。带上我们准备的文具和糖果,就当是串个门。”他将一个布袋子递给她们,“注意安全,天黑前必须回来。”
“明白。”赵敏接过袋子,入手沉甸甸的。
她转身,冲着陈静抬了抬下巴:“走了,‘陈大学者’,别墨迹了。”
“哎,等等我!”陈静连忙小跑着跟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两人来到墙角,兰兰看到她们站了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
“兰兰,我们……我们能去你家看看吗?”陈静鼓起勇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邻家大姐姐一样和善。
兰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们,嘴巴抿得紧紧的。
赵敏没有多费口舌,她只是蹲下身让自己和兰兰平视,然后晃了晃手里的布袋子。她指了指袋子,又指了指远处的山峦,做了一个“回家”的手势。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比语言更有用。兰兰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开步子,朝着通往大山深处的小路走去。她虽然没有回头,但那慢下来的脚步分明是在等着身后的两个大姐姐。
“嘿,还挺酷。”赵敏嘴角露出笑容,拉着还在发愣的陈静跟了上去。
山路十八弯,弯弯是考验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路”的理解通常是平坦的柏油路,或是整洁的人行道。她们从未想过,路可以是这样的。
那根本算不上一条路,更像是被前人硬生生从杂草和乱石中踩出来的一条痕迹。路面坑坑洼洼,宽度将将只够一人通过。一边是紧贴着山体、湿滑的岩壁,上面挂着不知名的藤蔓和绿得发黑的苔藓;另一边,则是毫无遮拦的陡坡。
陈静的额头上很快就有了细密的汗珠。好几次都因为踩到松动的石子而险些滑倒。
“我说……赵敏,”她扶着一块凸出的岩石,喘着粗气,“你确定我们走的是路,不是什么……野猪下山踩出来的道儿?”
走在前面的赵敏,呼吸虽然也有些急促,但步伐却稳健得多。她回头看了一眼几乎要手脚并用的陈静,难得地开了句玩笑:“闭嘴吧你,别说话,留点力气。你要是滚下去了,我可拽不住你,最多回头给你立个‘学霸长眠于此’的牌子。”
“你!”陈静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气鼓鼓地继续往上爬。
空气里潮湿而温热,耳边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单调的蝉鸣和她们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偶尔有风吹过,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一股股闷热。
走在最前面的兰兰却如同一只灵巧的山羚。她总能精准地找到最稳固的落脚点,遇到陡坡时,会熟练地抓住身边垂下的藤蔓,借力攀爬。每走过一段险路,她都会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两个笨拙的“城里姐姐”依旧不说话。
赵敏的心,被这沉默的等待触动了。她看着兰兰瘦小的背影,那背影里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韧和沉静。她很难想象,这个不满十岁的女孩每天就是这样独自一人在这条堪称“险途”的路上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
“累不累?”赵-敏终于追上了兰兰,尝试着和她搭话。
兰兰摇了摇头。
“每天都这么走吗?”
兰兰点了点头。
“要走多久?”
兰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小时?”赵敏猜测道。
兰兰又点了点头。
对话再次陷入沉默。赵敏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的本事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陈静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灌了铅,每抬一步都无比沉重。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兰兰停下了脚步,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指向前方一片被竹林掩映的地方。
“到了。”
这是她今天对她们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怯怯的
穿过那片竹林,一间孤零零的土坯房出现在她们面前。
赵敏和陈静都愣在了原地。
她们想象过兰兰家可能会很简陋,但眼前的景象还是击碎了她们的心理准备。
那是一间甚至不能称之为“房子”。墙体是用黄泥混合着稻草糊起来的,经过风吹日晒,已经裂开了一道道蜘蛛网般的缝隙,好像随时都可能垮塌。屋顶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茅草,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显然是经过多次修补。整间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上面没有玻璃,只是用几根木条简陋地钉着。一扇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门虚掩着,门轴已经损坏,斜斜地靠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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