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远处亲卫目睹此景,无不惊骇,纷纷策马奔来。
兵器损毁刹那,陈庆之枪锋直取辛弃疾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辛弃疾果断弃马翻落,滚地数圈,尘土飞扬,身形狼狈至极。
陈庆之凝视其背影片刻,并未追击,而是勒马转身,号令撤军。
并非心慈手软,实则形势紧迫。
若再迟疑片刻,待宋军完成合围,全军恐将覆没于此。
权衡利弊之后,他决然收手,率部撤离。
此时宋军阵型尚未闭合,秦军仍有突围之机。
随着撤退号角响起,秦军有序后撤,边战边走,脱离战场。
不多时,辛弃疾的亲兵赶到,急忙下马搀扶。
“将军,可有大碍?”
一人低声询问,语气中难掩担忧。
辛弃疾缓缓起身,咳出一口血,摆手道:“无妨,不必多虑。”
衣甲破损,灰头土脸,看似凄惨,实则伤势可控。
从马背摔落那一瞬,肋骨应已断裂数根。
但只要性命尚存,区区骨折又何足挂齿?
辛弃疾低头看了看手中断裂的马槊,残破的兵器两端还沾着血迹。
他望着秦军撤退的方向,目光深远,神情难以捉摸。
过了良久,他才将断槊丢在地上,接过亲兵递来的战马,翻身而上,缓缓朝后方行去。
代州城头,终是插上了宋军的旗帜。
这一战杀得惨烈,尸横遍野,可结局终究属于宋军。尽管伤亡惨重,但代州已落入掌控之中。
战事结束之后,大军接管城池,清点物资,整顿防务。
孟珙下令全军驻扎城外,不入民居,不扰百姓。
秦军尚且未曾劫掠民间,他们身为大宋之师,更不能堕了军纪。
营帐深处,主帐之内烛火微晃。
辛弃疾归来时,正听见副将在向孟珙禀报阵亡人数。
“……共损折三万四千七百二十九人,重伤者一万六千二百,轻伤尚未汇总。”
那数字如铁锤砸在心头,辛弃疾脚步一顿,却未出声,只默默立于帐角,静候主帅处置军务。
待一切告一段落,他方才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孟帅。”
孟珙抬眼见是他,瞧见其臂膀缠裹布条,眉头微皱:“你受伤了?伤到何处?”
他早听闻辛弃疾独战敌将之事。
“不过几根骨头裂了,无妨。”
辛弃疾说得轻描淡写,神色如常。
孟珙看着他,眼中闪过赞许。此人本是文臣出身,却有如此胆魄,临危不惧,视伤痛若无物,实属难得。
他沉声道:“那陈庆之确实骁勇非凡,此战失利,也算一课。记住,战场不是逞个人威风的地方。”
话中带着警醒之意。
在他看来,再强的猛将也抵不过整体调度。
孤身突阵,虽壮烈,却难定乾坤。
“末将明白。”
辛弃疾肃然应诺,语气坚定。
孟珙不再多言,转身望向帐中悬挂的地图。
燕云十六州之中,已有六州被标记为己方所据,墨迹未干。
“六州已复。”
他低声说道,“照此进度,不出三月,秋收之前,必能尽取燕云!”
拳头紧握,眼中燃着光。
纵使前路血雨腥风,只要山河重归,所有代价皆可承受。
辛弃疾凝视着他背影,嘴唇微动,似有话说,却又停住。
“幼安,你有话就说。”
孟珙察觉异样,回身一笑。
辛弃疾略一迟疑,终是开口:“属下以为,此次进军,太过顺遂。”
“并非指战事轻易,而是……每一步都仿佛走在预设之路,毫无意外。”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辛弃疾低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安。
这并非随意的感慨,而是他心底久久萦绕的疑虑。
所谓的轻松,绝非来自战事的从容。宋军伤亡沉重,甚至可以说惨烈。
真正的“轻松”在于整个战局的发展太过顺畅,仿佛一切早被写定,步步照章行事,毫无波澜。
这种按部就班的感觉令他浑身不适。
在他看来,对面是秦国——拥有太子扶苏坐镇,名将白起、王翦、蒙武皆在军中,更有一位新至的鬼谷传人孙膑执掌谋略。
如此阵容,怎会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推进得太顺利了。
没有意外,没有突变,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孟珙听完,眉心微蹙,沉默片刻。
他清楚,辛弃疾不会空谈妄言。这番话背后藏着真实的警觉。
的确,这一路攻城略地,虽有激战,却未遇真正阻碍。以秦军展现出的实力而言,这样的溃退显得不合常理。
但整场战役由他亲自调度,各路兵马进退有序,防线层层推进,并无疏漏。
“或许秦军尚藏底牌。”
“可只要燕云落入我手,大局即定。纵有奇谋,也难逆天而行。”
孟珙终于开口,声音沉稳。
他明白敌方可能另有图谋,但最终目标不过夺回失地。如今每下一城,便立即设防布阵,州与州之间呼应成势,壁垒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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