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正沉浸于自己的得意之中,却不曾料到,竟被高陵山撞了个正着。他虽早已投身亲王府,弑父戏妹,诸般恶行罄竹难书,可一见到高陵山,却仍是从心底泛起惧意。他原以为,高陵山与秦岳三人当众争执,秦岳负气出走,拂袖而去,高陵山也喝的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出门,早已脱了警觉。这才安排下杀手,准备暗中除掉高陵山。他心中冷笑:只要高陵山一死,那素来逆来顺受的妹妹,还不是任他揉捏?只待铁盒到手,剩下欧阳林、秦氏兄妹,不过是几个尚未脱毛的小崽子,在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随手便可碾碎!
谁想到自己机关算尽,谁料那处看似醉酒后的疏忽,竟是高陵山早早布下的一条毒计。他暗骂一声:“好你个老东西,竟藏得这般深!”一念至此,冷汗浸背,悔意如潮涌上心头。看来自己的心还是不够狠,当时就应该一刀把高莲杀了,这样死无对证哪还有后面这许多麻烦。他借着夜色,飞快的来到河边的树林之中,手中把玩这一片随手摘下的柳叶,一边轻轻的发出“咕咕咕”的一阵斑鸠的声音。不多时,就见到几个黑衣人来到他的面前。正是在河边追击高陵山的那几个黑衣人。
就看到高义的脸上又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般亲切。他目光缓缓扫过面前几人,语气轻柔得仿佛在絮语:“连一个醉酒的高陵山都杀不了……都是废物!”尽管声音不高,但是那刺骨的寒意还是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缠在那几个人的身上。几名黑衣人心头一凛,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窜脊梁,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冷颤。高义轻轻的揉碎了指间的柳叶,语气依旧是那般的亲切与轻柔:“水堂所属,断去一指。”他的语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透出一股莫名的恐怖。但话音未落,那几名黑衣人中三人面色顿变,脸色惨白如纸。他们却毫无迟疑,齐齐从怀中取出匕首,鲜血一闪,便将左手小指齐根割断。刀锋落处,鲜血喷洒,疼得他们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却是站在原地,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高义这才慢慢抬起头,仿佛方才那割指的血腥场景他全未看见似的。他眨了眨眼,面上竟带出一抹讶异之色,像是才看到那几人滴血的手掌一般,轻声道:“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眼神温柔,语气宛若在哄小孩,微微蹙起眉头,又说道:“看,都流血了……还不快点包扎好?” 说罢,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一抛,落在地上。那几个黑衣人却没有一人敢动手去拾。
高义却是突然勃然大怒,猛的抬脚重重地踹在面前一人的胸前,喝道:“难道还要我亲自给你包扎不成吗!”这几个黑衣人这才仿佛松了口气一般,这才从怀中掏出刀伤药,一个个的这才包扎伤口。那个被踹倒的黑衣人则是趴在地上,拾起那片方帕,恭恭敬敬的交还给高义,连一滴血都不敢留在这片方帕上。高义轻轻的从他手中接过帕子,看着上面绣的一朵莲花微微出神,又过了半晌才把方帕收回怀中。冷冷的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原来高义在亲王府水堂之中,贵为“香主”,是现今水堂实际上的最高执事。水堂本有一位堂主,只是多年前出门执行密令,至今生死不明。有人说他死于江南剑阁,也有人说他被派往北地密探,更有传言他其实早已背叛而去,只不过亲王府讳莫如深,从未追查。不论真相如何,如今整个水堂里,唯高义是尊。他虽非堂主,却可调令所有水堂死士,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义性情诡谲,喜怒无常,行事更如鬼魅。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永远带着一张温和笑脸,却说杀人就杀人,从不眨眼。有时一句温言软语,一抹似笑非笑的眼神,转眼便是尸首横陈、血染长街。水堂中人背地里皆称他为“笑面阎罗”,却无一人敢在他面前多言片语。
这次在高陵山手中铩羽而归,高义心中怒火翻腾,却又无处发泄,阴沉的目光如寒刀般扫过众人,语气淡淡,却透出彻骨寒意:“火堂的丙二十三,怎么不见了?”此话一出,几名黑衣人顿时脸色发白,彼此交换了一下惊惶的眼神,空气仿佛凝固成冰。一人终于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着头说道:“回香主……丙二十三在河滩失手,被高陵山擒下。他受刑不住,险些……险些吐出香主的行踪。已……已由我灭了口。” 话音刚落,四周死寂,连风声都仿佛断绝。高义缓缓转过头来,望着那人,唇角却是浮起一丝温和的笑:“哦~,好,便宜他了,倒是死的痛快。”
语罢,不再多言。一时之间,河边树林死寂无声,只有夜风穿林,似也避之不及。众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又过了半响,就听到高义轻轻的发布指令道:“去把附近的渡船都远远的赶到一边去,只留下咱们自己的船,明天好好的招待招待我的爹爹。”他一边抬脚往河边走着,一边又说道:“都机灵着点,不然......”他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问道:“那个墨老头招了吗,没招的话,让我和他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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